可惦记沈念的人太多了,像那恼人的绳蝇,驱赶不尽,实在烦躁至极。
谢安策马上前,关切地问道:“殿下的手指在流血,属下替殿下上药包扎罢。”
“不必。”他抬了抬手,道:“就在那里动手,尽快!”
若是再叫他看到沈念对那姓宋的笑,他定会忍不住将那姓宋的从马车里拖出来,一把捏死了他。
“属下领命。”
方才风卷起车帘的那一瞬,沈念好似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她吓得赶紧放下车帘,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自从那日季容笙从沈家离开后,她便一直提心吊胆,上一世陆朝颜被赐婚给了梁王,季容笙爱而不得,这才找了她这个替身,而季容笙找她当替身,除了将她当成陆朝颜的影子日夜思念正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为了给陆朝颜换一双明亮完好的眼睛。
季容笙定不会罢休,可整整过去了三天,她和宋君羡的婚事就要定下了,也没再见过季容笙,她便渐渐地放宽了心。
又想着今日圣上放灯祈福,太子应陪伴君侧才是,又怎会出现在此处,便觉得或许方才并未瞧得真切,她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有心思,宋君羡方才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只听“砰”地一声响,马车像是和什么撞到了,她的身体往后摔在马车壁上,头磕重重地磕了上去。
她疼得轻哼一声,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马车发出剧烈地摇晃,她所在的马车突然被撞出很远,她的身体也一时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
她以为自己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从马车上摔下去,势必会摔伤,甚至摔断了腿,可她在飞出去的那一瞬,却被人揽住了腰肢,她便撞进了那人的怀中,她额上被撞得一痛,闷哼一声,外抬眼一看,眼前之人正是是季容笙。
她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才落地站稳,便用力地推开季容笙,连连后退几步,惊慌失措地道:“臣女冲撞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此刻的沈念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看季容笙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凶狠的野兽,她推开季容笙的举止已经让季容笙心中不悦,对他避之不及的受惊的眼神,更让他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更让他恼火的是,沈念头也不回地提起裙摆,奋力地跑向宋君羡,跑到那已经被撞翻的马车跟前,焦急地唤道:“君羡哥哥,你怎么样了?”
那急切紧张的语气,让季容笙原本已经阴沉的脸色更加雪上加霜。
他大步上前,拉住沈念,嵌住她的手腕,生气地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在乎关心他?”
才短短三天,她难道就已经喜欢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像宋君羡这样的柔弱书生能护着她吗?
沈念用力地挣扎着,却被紧紧地箍住手腕,挣脱不得,沈念又急又气,红着眼,眼中噙满了珠泪,尽管她觉得心中委屈又气愤,但还是皱着眉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恼怒道:“我和宋郎君就要定亲,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自是要关心在乎他的。”
季容笙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沈念并没有前世的记忆,这一世她没有进宫,他们并没有像前世那般朝夕相伴,更没有爱他入骨。
他甚至从她那愤怒的眼神中读出了厌恶,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未婚夫。
正在这时,宋君羡从被撞翻的马车中爬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沈念的面前,焦急万分地问道,“念念,你怎么样了,可有受伤吗?”
他分明自己的额头受了伤,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说着关心的话语,他眼中像是只看得见沈念,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
季容笙要将这个碍眼的宋君羡弄走。
可他似乎有些明白沈念为何会选择宋君羡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但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沈念,沈念揉了揉被捏得发疼的手腕,宋君羡急得将她的双手放于掌心,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地吹着,心疼地道:“念念,是不是很疼,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沈念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不疼,君羡哥哥伤得更重,瞧,头上都流血了,君羡哥哥疼吗?”又拿出帕子,替他按住额上的伤口。
“不疼……”
沈念轻轻地拧着眉,轻柔地替他擦去额前的血迹,宋君羡虽受了伤,但他此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哪里还记得疼。
这一幕让季容笙想起了前世,前世他每次征战归来,沈念见他受了伤,也是这般眉头拧得紧紧地,紧张得替他上药,一面上药,一面轻轻地吹,“陛下疼不疼啊?这伤口怎么这样深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心疼得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地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