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将今日在谢府发生之事告诉了王贵,王贵惊讶万分地道:“竟然是为了沈娘子。”
他竟然从不知除了陆朝颜外,太子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连性命都不顾了。这根本就不像是太子的行事风格。
除了六年前那次重伤,太子便再也没有伤得这般重了。
那年,太子为了坐稳储君之位,急于立功,便随顾将军出征夜国,当年的那一仗虽然重创了夜国,但太子在战场上被一箭射中了胸口,重伤昏迷了整整三日,又在床上躺了月余,是陆朝颜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子,衣不解带地细心照顾,太子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时太子为母洗刷冤屈,太子想要再往下查清真相,但因此案牵扯了戚家和戚贵妃,贵妃养育了两个皇子,三个公主,皇帝根本就不会为死去的云嫔,将心爱的女人治罪,更不许太子再查下去,牵连更多的人。
太子身心俱伤。
从那时起,太子的性子变得古怪残忍,还整晚地做噩梦,甚至会在梦里拔刀shā • rén,唯有陆娘子才能近他的身,便一直留在东宫照顾他。
陆朝颜天生患有眼疾,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旁照顾,那段时日,她清瘦了一圈,也是从那时候起太子只信任陆朝颜一人,甚至将陆朝颜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王贵虽不知太子和沈娘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太子愿意为沈娘子豁出性命,可见他心里是极看重那位沈娘子的。
正在这时,陆朝颜前来探望,她轻叩寝殿的门,“表哥,颜儿听说表哥受了伤,想进来瞧瞧表哥的伤势。”陆朝颜见太子身受重伤,被人抬进来,说什么都要进寝殿探望,东宫的宫女根本就拦不住。
季容笙听闻陆朝颜的声音,紧紧地拧起了眉头,陆朝颜如今的身份还是梁王未过门的妻子,现下已经天黑了,她留在东宫,势必会惹来闲言碎语,方才在谢府,他急于去救沈念,竟差点忘了陆朝颜。
李安等不到太子的命令,又担心陆朝颜在谢家会遇到危险,便做主将她先带来了东宫。
“李安,你快派人送陆娘子回陆府。”
陆朝颜眼泪汪汪,啼哭不止,她担心季容笙的伤势,不见到季容笙,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季容笙本就重伤在身,一动便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又担心沈念中了情丝缠,被带去了摄政王府,担心他们孤男寡女独处。
他此刻更是焦心烦躁,害怕自己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更是没心思应付陆朝颜。
他耐着性子道:“孤已经没事了,表妹还记得那日孤说的话吗?”
陆朝颜感觉季容笙最近待她有些疏远,听他的话语中隐隐带着怒气,又怕自己惹恼了他,心里有些患得患失。
陆朝颜想起上元夜那日季容笙说过的话,便止住了哭声,带着哭腔,低低地抽噎着,“颜儿听表哥的话,颜儿这就回府。表哥定要好好养伤,颜儿会担心的。”这番话饱含着陆朝颜的满腔情意和被迫离开的无可奈何。
连王贵听了都觉心中动容,暗暗垂泪。
季容笙则捏着眉头,他疲惫地靠在卧榻上,觉得精疲力尽。他没有耐心去应付陆朝颜,不愿去想解除婚约的办法,因为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沈念,都是沈念被摄政王抱走的那一幕。
思及沈念勾着季凌洲的脖颈,娇滴滴地在他怀中的娇羞动人的模样,他觉得头疼得快要炸开,快要被逼疯了。
寝殿内传来了一声低吼。
几个正在给太子治伤的太医,神色慌张地被赶出了寝殿,李安和王贵赶紧进了寝殿,只见季容笙挣扎着起身,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鲜血从层层包扎的白布条中渗出,王贵跌跌撞撞地跑到塌前,苦苦恳求,“殿下,您伤的这般重,不能动啊,若是伤口裂开……”
季容笙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眼中绽出冷厉的寒光,周身像是罩着一层寒霜,怒吼道:“李安。”
李安跪地拱手道:“属下在!”
“带人去摄政王府,孤要亲自将她带出来!”
梁王的话他也听到了,沈念中了情丝缠,那药根本就无药可解,唯有与男子同房。那般结果,他根本承受不住,他便是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沈念带出来。
李安吓了一跳,他跪在季容笙的面前,苦苦劝道:“太子殿下,摄政王府不能硬闯啊!摄政王府深不可测,属下无法探知摄政王府里到底暗藏着多少势力。有长歌在,属下根本就更没有把握,暗卫不过是去送死罢了,只怕殿下多年培养的势力都折损于此,更何况是救出沈念,全身而退了。”
他又冲王贵使了使眼色,王贵摇了摇头,他见太子脸色阴沉,满眼的怒火,他也不敢去劝,但见一向理智冷静的李安如此激动,便知此事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