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见到季容笙的确有些害怕,可又想大庭广众之下,他身为太子,也定不敢乱来,再者有季凌洲就在她身侧,她便觉得很安心。
她看向对面而坐的季容笙,只见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专注于眼前歌舞,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因为此刻他的眼神好像并无焦点。
随着公主皇子们陆续迈进了大殿,梁王和陆朝颜也入了席,梁王和陆朝颜就坐在季凌洲和沈念的下首,自进入大殿,陆朝颜的目光便像是长在了季容笙的身上,尤其是那委屈又可怜的眼神,当真是我见犹怜,双目含情,令人动容。
梁王见陆朝颜当着众人的面,一直朝太子看,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一把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撒了出来,打湿了他那身华贵绣着蟒纹的青色锦袍的袍角,怒道:“还愣着做什么,你是想让在座的皇子公主都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陆朝颜吓得赶紧低头替他擦拭衣袍上的酒渍,连连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我这就替殿下整理。”
陆朝颜卑微地跪在地上为梁王擦拭衣袍上的酒渍,泪水却模糊了视线,眼见着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抬头一看,便见到季容笙对她伸出了手。
她心中欣喜万分,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她将手放于季容笙的掌心,怯生生地唤道:“表哥。”
那委屈的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串。
梁王气得一掌拍在桌案,陆朝颜吓了一跳,赶紧将手缩了回去。
梁王一把捏住陆朝颜的下颌,她被迫转过头来,看着梁王,梁王当着季容笙的面亲了陆朝颜,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季容笙,露出猥琐的笑,“怎么,太子难道与本王的王妃余情未了,还想要旧情复燃吗?即便皇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不能夺臣妻,对吗?”
梁王哈哈一笑,看着陆朝颜苍白而惊慌的脸,笑得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
季容笙冷冷地看了梁王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她是陆侯之女,是云嫔娘娘的亲侄女,也是孤的表妹,不是你梁王府随意使唤的下人,你梁王府的家事孤管不着,但却不能这般当众羞辱孤的亲人,侮辱侯门嫡女。”
梁王冷笑了一声,那冰冷如毒蛇的目光盯着陆朝颜,“陆娘子,太子的意思是本王欺负你了?”
他又凑到陆朝颜的耳边,露出不解的目光,“本王欺负你了吗?”
陆朝颜害怕得浑身发抖,她连连摇头,泪如雨下,“没有,王爷没有欺负我,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为王爷做的,还请表哥不要误会王爷。”
她分明害怕得在发抖,那眼神中充满着恳求,却还是说着违心的话。
让季容笙觉得很痛心,前世有件事他一直没有想通,那便是陆朝颜原本极抗拒嫁给梁王,而且和他立下了山盟海誓,便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但就在他为了陆朝颜和梁王赐婚一事,顶撞了父皇,后来被夺去监国之权,禁足在东宫的那一个月里,后来禁足期满,陆朝颜却亲口告知他要嫁给梁王。
他那时以为陆朝颜是为了他,不忍连累他,这才自己受了委屈。
陆朝颜嫁给梁王后受了不少苦,但一直给他偷偷写信,告知他关于梁王的计划和行动,承乾门兵变,戚贵妃和戚将军设计将诱他入局想将他射杀,若是没有陆朝颜冒死传出书信,他早就死在前世的那场宫变了。
梁王兵败逃出长安,陆朝颜被折磨了整整三年,几乎不曾香消玉殒。
“好好好,皇兄是太子,臣弟自然要听从皇兄的话。”又对陆朝颜道:“我便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对你好一些。”
他用手里的玉箸为陆朝颜夹了一只虾,“来,颜儿吃虾。”
陆朝颜委屈的看着季容笙,却不敢去吃他夹过来的虾。
“怎么,本王好心为你夹菜,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陆朝颜眼中含着的泪又垂落了下来,低声下气地道:“不是这样的,我从小不能吃虾,吃了便会浑身长满红疹,严重时甚至会高热不退。”
“是吗?你莫不是在糊弄本王,故意不吃本王为你夹的菜罢。”
陆朝颜连连摇头,求助地看向季容笙。
季容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跑出殿外。
他怒气匆匆地出了玉清宫,拉着陆朝颜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路。
他生气陆朝颜这副对人低声下气,怒其不争的模样,怒道:“孤说过让你在府里乖乖等着,不要随便出府,更不要去招惹了梁王,孤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和梁王解除婚约。”
陆朝颜忽而发出一声冷笑,“已经迟了,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除了嫁给梁王,再没有别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