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得了痨病,成婚不到一年便过世了,只靠几亩薄田过日子,手头上本来就不宽裕,又要为阿衍买药治伤,她便去村里的大户人家家里接一些酱洗缝补的活计,勉强能养活她和阿衍。
好在阿衍伤恢复得差不多后,便和当地的猎户一起上山打猎,因他箭法高强,能百发百中,他猎得的猎物总是比那些猎人还多了一倍,
他带回的那些猎物也改善了家里的生活,还能换些钱贴补家用。
但他文武双全,又不是这村子里的人,身份也非同一般,这样的人绝不是她一个寡妇能奢望的。
马文英摇了摇头,“不成,我一个嫁过人,丧夫的寡妇,实在配不上你。这种浑话你以后都别说了,你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我去做饭。”
阿衍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他觉得和马文英在一起很安心,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已经将这间小屋子当成了自己的家。
早上听着鸡鸣声起床,隔两日他便上山打猎,再去集市上将猎物卖了换钱,他想让马文英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要娶她的话了,头一回马文英仔细想了想,说他不过是想要报恩,并不是真的想要娶她,便婉拒了他。
这一回更是拒绝得干脆。
那衣裳的布料很柔软,是上好的棉布,就连马文英自己都舍不得穿,却给阿衍做了身衣裳,剩下的布料做了这双轻便舒适的鞋子,而她自己身上的那件春衫都被水洗旧了,也不舍得给自己做一件新衣裳。
阿衍觉得她的心里定是有他的。
或许是因为最近村子里来了些陌生的人,那些人个个身怀武艺,起先是打听村子里是不是有个叫沈兰时的将军。
后来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带着画像前来,阿衍曾上山打猎,马文英见到那张画像,那个失踪的沈将军和阿衍生得很像,那些人一定会再次寻来这里,她只知道阿衍是她见过最好看武艺最好的男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大将军。
她不过是个早年丧夫的寡妇,看上去也比阿衍大了不少,是她配不上阿衍。
他是大将军,前途无量,若是被人议论和个寡妇不清不白,会坏了他的名声,她不能耽误了阿衍。
马文英愣怔了一瞬,用笑来掩盖眼底的失落,她去了厨房,端着饭菜出来,今天的她做了不少菜,有肉有鱼,还有不少他上山打来的猎物。
马文英为阿衍夹了一条鱼,笑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家里多了人,便多了张吃饭的嘴,可家里只有两亩薄田,今年收成又不好,叛军一来,又加重了赋税,家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存粮了。”
难怪今日为他做了身新衣裳,又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原来是想赶他走啊。
阿衍一把握住马文英的手腕,“英娘,我不走,你也不是真心要赶我走的。对不对?我是谁,是什么身份,这些都不重要,我要娶你为妻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马文英看向屋外,只见一身华贵绣着暗纹锦袍的男子扶着一位花容月貌的少女出现在屋外。
“阿衍,他们应该是来找你的。”
沈念见到兄长,更是喜极而泣,顾不得脚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走进狭窄的屋内,扑进沈兰时的怀中,“兄长,念念终于找到兄长了。兄长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念念真的好想兄长啊。”
她在猎屋发现了那些粟特语,便向当地的猎人打听了有谁去过那间猎屋,终于让她寻到了兄长的消息。
还好,兄长平安无事,有惊无险,也不会落得像前世那般凄惨的结局。
沈兰时一愣,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对沈念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他的心也跟着一紧,紧紧地揪痛着。
沈兰时想替沈念擦干脸上的泪痕,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更是觉得眼前的沈念既熟悉又陌生。
他又将手缩了回去,轻蹙了蹙眉头,问道:“念念?”
沈念先是一怔,见到兄长那陌生的眼神,更觉心一凉,“兄长难道不记得念念了?”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马文英见沈念和沈兰时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便知他们是兄妹,原来阿衍真的那个很厉害的大将军。
马文英为两位贵客上了茶,看着阿衍道:“有一日我在河边洗衣,便见到了阿衍,不,是沈将军。”她赶紧改口,“沈将军身受重伤,应是被河水冲到了河的上游,我便将沈将军带回了家里。”
她低下头,有些窘迫地红了脸,这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一个房间,她其实是将沈兰时背回来的,而那时,沈兰时身上到处都有伤,浑身都是血,根本就下不来床,她便将床让给了沈兰时,自己打地铺,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