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云拼命地摇头,一想到女儿会步自己的后尘,会被夫君厌弃,她更是涕泪涟涟,神色痛苦不堪。
她无法庇护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这些年田氏把持着沈家,女儿跟着她受了不少苦,她这一生痛苦也就罢了,她不能让沈念像她这样,被夫君厌弃,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她明白流言如刀,能够离间父妻之间的感情,她不能让女儿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女儿嫁给身份尊贵的摄政王,王府比将军府要复杂得多,更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她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红衣女子轻笑道:“还有沈少将军,他前途无量,日后封侯封爵,前途无量,却要日日被人议论有个与人苟且的母亲。”
萧暮云紧紧地抓住床沿,指甲在木板上掐出一道道地划痕,直到指甲断裂,满手的鲜血,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痛,她甚至无处诉说自己的冤屈,她更不想拖累自己的一双儿女,心想她这副残躯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也可早日结束痛苦,早点解脱。
红衣女子见萧暮云颜色苍白,那副生无可恋,痛苦不堪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端起那杯缺了道口子的茶盏,喝下一口苦涩的茶水,大步地走出这间满是霉味的破屋子。
沈兰时恰巧在此时赶到,他眼睁睁地看着萧暮云跳了井,他大声疾呼,疾步跑到井边,却还是迟了一步,并没有够着萧暮云的裙角,眼睁睁地看着萧暮云跳进了井里。
与此同时,有很多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一晃而过,他好像全都想起来了。他的头疼的快要裂开,他强忍着疼,找到榭水庄的庄头,赶紧在自己的腰间套上绳子,跳入井中打捞,将人救了上来。
红衣女子见到这一幕,戴上了一顶斗笠,拉低帽檐,遮挡住自己的面颊,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身后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策马追在身后,“小姐,萧暮云已经被人救起来了,小姐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红衣女子冷笑了一声,“萧暮云本就是个病秧子,我不过是提前送她一程罢了,她身体虚弱,那井水冰凉刺骨,还有茶水中添加的那味药,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看着长安城的方向,她还记得朱雀大街上那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府,那最高处冒出的尖尖的一角,像是摄政王府的朱红的琉璃瓦。
今日是沈念入城的第一日,她若是收到这份大礼会如何反应呢?
沈念有了身孕,听闻这般噩耗,万一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听说怀孕的妇人受不得刺激,沈念一向身子弱,说不定非但孩子保不住,就接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但愿沈念不要让她失望。
沈兰时跳进水井中将萧暮云救了上来,可她溺水昏迷,气息微弱,他将指尖放在她的鼻尖,发现已经没了多少气息,沈兰时慌忙从地上爬起身来,对庄头道,“快去请郎中啊,阿娘她快不行了。”
刘庄头惊得面如土色,支支吾吾地道:“这榭水庄偏僻,村子里只有一个郎中,但那郎中医术不高明,常用些虎狼之药,夫人看上去病得严重,郎君还是得进城寻医馆,请医术高明的郎中才成啊。”
沈兰时赶紧将萧暮云抱上马车,飞速地往城里赶。他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子萧暮云的身上,可萧暮云的双手冰冷,身子渐渐地冷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沈兰时踹开了沈家的大门,他面如寒冰,身上带着一股戾气,见到田氏跪在院中,一脚往她心窝子踹去。
田氏发出一声尖叫,整个身体被踢飞了出去,呕出一口鲜血,田氏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爬到沈懿的身边,哭天喊地,“将军,妾是冤枉的,不是妾做的。将军,你要相信妾啊。”
沈懿刚受了鞭刑,伤口一阵阵刺痛难忍,更觉得心情烦躁,便开口呵斥道:“闭嘴,快别说了。”
若是萧暮云有个三长两短,沈念和沈兰时都不会放过田氏,这个家何时已经变成了这样,兄弟阋墙,鸡飞狗跳,父子反目,他突然觉得很疲惫,不想再管了。
萧暮云一直昏迷着,摄政王请来了张太医为萧暮云诊病,但她溺水昏迷了太久,又因久病缠身,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伤了根本,张太医给她扎了针,但她一直高烧不退,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张太医摇了摇头,退到一旁,对摄政王拱手道:“殿下,老臣已经尽力了,萧夫人身体太弱,常年累月地病着,早已经伤了根本,井水冰凉,寒侵肺腑,更是引发了旧疾,只怕是熬不过今夜。”
沈念扑倒在萧暮云的身上,哭到嗓音沙哑,几欲昏厥,她如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阿娘竟然会投井自尽,她命人打了水,将手巾浸湿拧干,一遍又一遍地替萧暮云擦拭额头和手臂,哑着嗓音哭道:“阿娘,念念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念念。阿娘最疼念念了,阿娘又怎会舍得丢下念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