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晚没吭声。
这压根就不是普通的测谎仪,而是一种专门用来刑讯逼供的工具。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幸好没让老男人跟着自己一起被绑来。
老于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他疼。
随着所有工作人员依次离开实验室,他听到有人站在外面,用扩音器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和博士是什么关系?她当年为什么要帮你离开这里?”
实验室是单面玻璃设计,站在外面的人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外面的人。
“……”
应晚缓缓低下头,胸膛有些轻微的起伏,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在我身上做实验的人。”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博士作为集团的首席科学家,当年也是负责给001做实验的主要研究员。对于她而言,001不仅是集团最为宝贵的财产,也是她耗费了大量精力的研究心血。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能想明白博士放他走的原因。
下一秒,火烧火燎的灼热从应晚的胸口沿着四肢往下流窜,刺痛的感觉比测试时增加了一倍。
玻璃墙外的研究员们看到坐在椅子前的人开始垂着头小声地抽气,零散的语句堵在喉间,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轻吟。
站在窗口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趁热打铁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和你的同伙为什么要闯入度柬尔实验室,只是为了窃取里面的数据和资料?”
冷汗沿鬓角缓缓滑落,应晚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不再出声。
在萨瓦尔海峡罂粟种植园的地牢里,“红尾鱼”的人用比这种残忍一百倍的手段对付于白青,那人都没有开口招出任何一条有关警方的线索。
这群人拿这种低劣的手段对付自己,还远远不够格!
“那个和你一起闯入实验室的同伙是谁,是警察吗?“
“当年离开‘白屋’的时候,你有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这里的机密?”
随着问题的逐步深入,流入体内的电流档位也越调越高。眼看档位马上就要超出人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阀值,负责操控仪器的研究员转过头,用眼神询问自己的上司:还要继续吗?
审讯的负责人点了点头,正准备让手下继续下去,忽然听到实验室的房门外传来一道刷卡声,自动玻璃门从外侧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外。
能够直接刷卡进入这里的人权限非常高,除了公司的掌舵者,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们发现今天的老板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样。那位戴着银边眼镜的心腹并没有跟随在老板的身边,老板也没有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而是一身西装打着领结,像是刚应酬回来。
在研究员们恭敬的问候声中走入实验室,路易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玻璃墙前的办公椅坐下,问站在身旁的主要负责人:“什么都没说?”
负责人赶紧上前汇报:“是,这家伙嘴太硬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拿起操纵电流的遥控器在掌心把玩,路易缓缓开口:“直接问最后一个问题。”
“是!”
走到扩音器前,负责人面无表情地开了口:“最后一个问题,斯皮尔先生留下来的遗嘱,你藏在哪里了?”
听到研究员这样问,里间那个被牢牢拷在椅子前,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青年缓缓抬起了头。
汗水一滴一滴滑入锁骨的凹陷处,全身上下像落汤鸡般湿了个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玻璃墙,漆黑的眸子虽然空无一物,却仍旧如珠玉般乌沉幽亮。
路易抬起眼帘,双眸藏在灯光投下的阴影中。
与床上那具尸身冰冷的替代品完全不同。
是挣扎不休的美丽灵魂,堕落的神。
像是察觉到自己正坐在玻璃墙的另一面注视着他,001喃喃地蠕动了几下嘴唇,沙哑着嗓音,一字一顿缓缓出声:“Lluis……如果知道你这样做,你父亲会对你非常失望的。”
001话音刚落,路易本就苍白的脸色骤然间又冷了几分,眉宇间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