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旻辰似乎也注意到了牌匾,眼眸扫过之后,又看向府邸中尚布着一层灰尘的院子。
称得上一句凋敝。
莫名的,白芜就觉得自己像极了诓骗良家女子说家财万贯,实际上家徒四壁的渣男,她找补一般的小声道:“圣旨匆忙,时候又晚了,当然来不及收拾。但总归府邸的规模在,明日我遣人好好洒扫。”
不置可否,霍旻辰只是收回了视线,越过她率先前行。
这府邸似是前朝国公的府邸,一踏入便是开阔的院子,房屋也四平八稳,威严庄重有余,却不像是公主府邸柔婉精美。
眼眸一转,就看到了荒芜的杂草,倒是和她的名字相称。
心中淡淡的调侃着,霍旻辰想也没想,就径直朝着主屋而去。
“你便是害殿下至此的琴师?”
刚迈入门槛,斜旁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指着他便要冲过来。
霍旻辰皱眉之际,白芜冲上来站在了他的前面,“淮橘,不得无礼。”
听到了她的命令,淮橘不得不恨恨放下手来,她今日原本满怀期待的留在宫中,想着殿下回宫之后一定会很开心,不料想等来的却是宣读殿下被赐往宫外开府的圣旨,一切都因为这个琴师!
回头先冲霍旻辰笑笑,白芜才缓和了声音,心怀歉意的看向淮橘,“因我之故,累的你们也被赶出宫来,没了大好前程,你们对我有怨气都是应当的。只是他无辜,往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设法将你重送入宫去。”
“殿下!”淮橘一向是沉稳的性子,可此番听到了她的话,急得打断她,“皇宫到底是不是好地方,奴婢心中清楚,所有的宫女谁不是想着能出宫?没来服侍公主之前,奴婢不过是万灵苑负责洒扫的卑微宫女,哪里谈什么大好前程?”
越说着,淮橘都快要忍不住泪意,“奴婢不过是斗胆在为殿下心痛,殿下好不容易才能回到宫中,与皇后娘娘和陛下修复亲情指日可待,可就因为这么一个分毫不值的卑贱琴师,落得如此下场。”
下唇忍不住的颤了一下,白芜不觉也红了眼睛,勉强笑着上前温柔的擦去淮橘的眼泪,“亲情于我,终究是镜花水月,如此想来,能和你们在宫外安稳度日,也不外乎一件好事。”
笑意中几多哀戚,淮橘敏锐的发觉出什么,吸吸鼻子便不敢再多言。
眼尾瞥见了一个躲躲闪闪的人,白芜站直身子,面色微有些凝重,“荇儿。”
门后藏着的人身躯战栗,磨磨蹭蹭的来到了她面前。
“公主,你安好真是太好了。”
安静的低着头看她,白芜一言不发。
她的视线简直称不上丝毫的严厉,可荇儿却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声音惶恐,“都是奴婢的错,胆敢带殿下去那种地方。”
平静的眼眸中,多了许多无奈和失望,白芜摇摇头,“我期待你说的,应该并不是这些。”
“殿下——”猛然抬起头来,荇儿泪眼朦胧,声音越发哀婉。
支撑到现在,白芜本就是疲惫不已,当下更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揉揉酸涩的眼睛,“我自认对你总归算不得苛刻,你今夜便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淮橘,你带她下去吧。”
白芜声音淡淡,说完后就倦怠的合下眼。
自是也没有看到,荇儿离开之前眼波越过她,望向了踏入殿中就静如局外人的霍旻辰,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门被咔哒一声合上。
肩膀一松,白芜揉着脖子,便下意识的朝着床走去,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就坐下来。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面前响起霍旻辰恍如泉水撞击石子的清泠声音,白芜瞬间睁开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原来一直没走,此刻无声的弯腰同自己对视,双臂撑在她两侧,像是将她环在了怀里。
面上翻滚许多热气,白芜左顾右盼,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