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逐渐明亮了起来,再往前几步,就会走出牢狱。
忽得停下了脚步,霍旻辰回头看他,冷不防发问,“你如何看?”
迅速收敛心神,尹盍呈垂眼梳理,只是天生的桃花眼,即便他严肃,眼尾也似轻笑。
他也是从方才的话语中,才知殿下是想找曾经的副将,传闻中殿下是战死坠落山崖,主帅已死,副将却逃到了敌国。尹盍呈抿出些许意味,想来这位副将,是殿下“亡故”的真相。
可仍有不解,尹盍呈皱眉,“黎崇光老先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可谓受尽无数读书人孺慕敬仰,如今都已年逾古稀,在乡中颐养而不再出山。为何问及叛将踪迹,那阉竖会给出这个名字?”
“我那副将,曾拜他为师。”
霍旻辰嗓音淡淡,尹盍呈了然,瞬间想起了殿下安排的下一步。
观他神色,便知其心中已有思量,霍旻辰表情不明的戴起兜帽,退后半步到他身后。
脸孔越发隐在了暗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潭中发出。
“命你于大梁皇后面前说的话,你可说了?”
尹盍呈似是被冰到,眸子一颤,火把都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是他荒唐了,殿下怎么可能对长公主生出一丝一毫的怜惜,他怎能以为殿下会为她出气。
不然,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要利用她、伤害她。
稳稳举好火把,尹盍呈对着他的方向弓腰,“尚未,属下回宫便去。”
“嗯。”轻哼一声,霍旻辰默默跟着他往外走。
即将见到候着的狱官一众人时,尹盍呈突然又听到一声:
“过两日吧,等她伤好些。”
——
晌午的日头正好,白芜由人扶着,坐在院中的躺椅上。
“那日匆匆抓来一个大夫,不想也是有些本事的,眼看着殿下的伤好了许多。”淮橘怕她冷,又给她铺上一层薄毯,笑语。
白芜虽未发话,却赞同的点了点头。身体的感触很清晰,那日回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像极了传闻中经脉俱断的人,肩膀连着两臂疼得她想哭,动动手指都难。可几次上药下来,竟感觉快速的好了起来,如今已能勉强活动手腕了,伤痛也比此前减轻许多。
可一想到上药这件事,面上就不受控制的泛起红潮。
将斟好的茶放于她手边,淮橘一抬头,就看到她满面绯红,诧异问:“殿下觉得毯子热?”
舔舔唇角,白芜顺坡而下,“是有些,替我松松吧。”
淮橘依言而做。
可脑海中的画面断不了,滑落的衣衫,被药膏沾染的修长手指。白芜狠狠闭眼,主动转过话题。“我一直闷在府里养伤,近日来京中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手上的动作不停,淮橘又撵着茶粉,转动眼珠思索,蓦地一拍手,“倒还真有一件,那李公公的下场,殿下可知道?”
李太监?
瞬时想到前几日的场景,白芜此刻倒真的好奇起来,“如何?”
淮橘捂嘴,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附耳道:“他是被投入了万灵苑,让养在其中的狮子给生生吃了。”
“你说什么!”立时挺腰坐起来,白芜心口一紧,捏起拳头。
脸色也有些不好,淮橘拍拍心口,重新开始撵茶粉,“婢子也觉得骇人的紧,要不是之前在万灵苑一起干活认得的小姐妹传信,婢子怕都不能信。据说那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是吓得好几个公公都几日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