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大人牵着她的手,引小梨自己走路,带她去看庭院里种的梨树。
风吹过,一根树枝啪得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小梨吓得眼泪汪汪:“我的骨头也会这样吗?一折就断?”
“那倒不至于。”宽袍大袖的男人优雅地拾起梨树枝递给小妹玩闹,道:“我给你用的是上古仙境遗落的琼玉梨枝,比普通修士的骨头还要坚硬些。”
兄长大人自言用了他当时能找到的最好材料,世间仅此一枝的至宝。
上古仙境遗落的琼玉梨枝什么都好,只是需要灵石孜孜不断地滋润,所以令梨自小就是个吃钱妖怪,花掉的灵石比吃过的米还多。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令梨’吗?”兄长大人揉乱小梨的头发,深沉地说,“为了让你记住这根你一生都逃不掉的梨花枝。可怜我们小梨,小小年纪就碰见了必须赚钱供养的大爷,吃到了生活的苦。”
令梨在凌云剑宗做了那么多份兼职,每天睁开眼就在打工,一件初始道袍穿到现在,为什么她依旧存不下钱?
“我宁肯兄长大人用稍微差一点的凡木替我填骨。”令梨戴上痛苦面具,“你知道它有多能吃灵石吗?我打工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它吃钱的速度!”
太难了,小梨太难了,这种每天拼死拼活劳心劳力却一无所有的滋味着实迷人。
令梨每天都可以荣登修真界最伤心的人排名前三,但在今天,她的排名掉到了第四。
她的面前出现了比她更伤心的人,伤心到眼珠都气红了的人。
令梨勉强掀开眼皮瞅了天蝎老人一眼,他的眼珠中倒映着浑身是血的女孩。
女孩的状态狼狈不堪几近垂死,明亮的眼眸偏偏含着笑意和讥嘲。
两者的割裂在她身上表现得如此鲜明,仿佛命运在嘲笑天蝎老人的痴心妄想。
“死到临头……”天蝎老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不知好歹!”
“说!”他用力掐住令梨的脖子,神色癫狂地逼问她,“谁抽走了你的剑骨!是不是你口中的兄长!说!”
令梨:冤,我可怜的兄,冤。
“我不知道。”令梨坦然地说,“据我兄长大人的说法,我被人遗弃在他院墙外的时候已经没了脊椎骨,堪堪剩下最后一口气。”
小小的婴儿裹在一块布里,被遗弃在常有流浪狗光顾的墙角。捡到她的男人在“拿回去养养试着”和“没救了直接埋吧”之间犹豫一会儿,秉着日行一善的念头,把孩子抱回了家。
“先天之气未散时取骨最好。”令梨被扼住命运的咽喉,说话很有些艰难,“取完骨的小废物可没人要。不如问问你自己,是不是打算抽了骨就让我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