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是佛修求佛论道之路的必修课。
但在剑修的课表上,它连选修都算不上,充其量被编入课外读物。
令梨早年对佛修的艰苦修行不屑一顾:怀抱美人如抱顽石,心静不移,杂念不起?多简单一事,除了老色批和登徒子,谁做不到?
“我们剑修只把剑当成自己的正宫娘娘。”令梨信誓旦旦,“名剑出鞘我为之侧目,宝剑凌霜我赞其英姿绝美。我爱剑不爱人,任凭何等出挑的美色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眨一下眼睛算我输。”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坚信自己的人品。
“人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令梨深沉地反思道,“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比如,在公主抱薄念慈之前,她怎么会知道他的腰这么细?
这完全不是风险评估可以预测的意外。
修仙之人不畏寒暑,外袍下只有一件里衣,隔着两层布料,薄念慈劲瘦的腰肢贴在令梨掌心,存在感之强让她所有转移注意力的尝试都沦为欲盖弥彰。
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令梨走神地想,可见辟谷才是异端,他该多吃点。
走神归走神,令梨的脚程与她承诺的一样又快又稳,抄起薄念慈飞奔冲刺,速度甩飞走走停停时几十条街。
因为速度太快,薄念慈又恰好被喉咙间的痒意牵扯住心神,不等他反手一个过肩摔擒拿住令梨,事态已成定局。
“正殿里有许多机关暗门。”令梨的声音隐没在呼啸的风声里,“瓜瓜——我的本命剑灵吞噬了仙府主人的剑魂,从它的记忆里搜到了府邸图纸。”
“穿过这条走廊,前面有三个暗门三个分支,一死两活。两条活路一条盘踞毒蛇巫蛊,一条驻守数十具剑偶,分别考验毒术和剑术。”
令梨语速飞快:“二选一,尊者喜欢以身纳毒还是以身祭剑?”
薄念慈:“我……”
“不好意思,我忘了选择权在我脚下。”令梨一下打断了薄念慈的话,很难说她不是在暗戳戳报复三天里薄念慈的强权专制。
靠左边的暗门轰然打开,令梨脚步不停,一脚踏入门后。
白茫茫的剑光照亮了门后的地狱。
数十具剑偶分散在暗门后,它们的脸上以彩墨绘出诡谲扭曲的表情,有的大笑,有的发怒,有的呕吐,面条般长而扭曲的手臂握着剑,满含恶意地袭上入侵者。
越是稀缺的传承越喜欢设置非人的考验。怪异的剑偶单凭模样便足以令人噩梦丛生,它们竟个个拥有不俗的剑术,配合准确如机器,剑雨织成细密恐怖的罗网。
“按照难度一致原则,不难想象考验毒术的那扇门里是什么光景。”令梨自言自语,“若是依尊者所选,我们焉有活路?”
薄念慈的话被令梨打断了,但他们心知肚明彼此的所思所想。
活路?或许有吧,就像薄念慈说的那样,本就是具中毒多年的躯体,再添上一些辅味料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听进令梨耳朵里,约等于“反正是具尸体,多捅两刀又有什么关系?”
十分丧病,十分不符合令梨的审美。
“破罐子缝缝补补又是个好罐子,摔碎了只会获得满地难捡难扫的残渣。”令梨语重心长地劝告,“九重宫一定有很多扫除的仆从,以至于你体验不到扫地的苦,这不好。”
“仙府的主人制造这座府邸时,是渡劫期。”薄念慈声音微哑,“他制造的剑偶岂是金丹小辈可以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