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勾着薄念慈的胳膊,带他走到窗边,推开很细的一条缝。
“看到了吗?”她指向高耸院墙的里面,“那儿才是薄府的核心。薄辛努力了一辈子,也只住在比偏房好一点儿的排房。”
“出生山寨的孩子,最高的成就仅仅寨主。”令梨意有所指地说,“薄辛每每来到薄府,从高高在上的一寨之主沦为薄府不起眼的一位培育者,他看着与他同姓不同命的人,不嫉妒吗?”
由奢入俭难,井底之蛙一旦看见外面的天空,又怎甘愿落回井底?
“他嫉妒的要死。”令梨小声说悄悄话,“薄辛和情人在一块儿的时候除了做那档子事,全在痛骂薄府本家的冷血残酷。”
既分本家,定有旁支别系。
别的修仙世家最多瞧不起旁系,为话本提供一些旁支弟子打脸本家嫡系的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爽文看点。薄家倒好,本家连人都不做了。
“是哦。”令梨摸摸下巴,“薄念慈拿的原来是旁系弟子灭本家全族、昔日被欺辱的少年终将成魔的爽文大作剧本吗?失敬,失敬。”
比起宿师兄丢东西的灰姑娘剧本和伽野的强制定亲剧本,薄念慈以一己之力从言情频道跳到了争霸频道,不愧是他。
令梨在一边发散思维,薄念慈一直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缝凝视灰黑色的高墙。
“想什么呢?”令梨胸有成竹,“我猜猜,是想放一把火烧了这里,还是把本家的人吊成一排挂在院墙上?”
“起云了。”薄念慈低声说,“黑压压的云,我第一次见。”
窗户缝只开了很细一丝,令梨和薄念慈脸挨脸站着,她凝神看了看,肯定道:“是天雷。”
“三、四道雷劫。”令梨边看边判断,“看强度是结丹的雷劫,这儿会有人结丹?”
“这就是结丹理应遭遇的雷劫?”薄念慈抬手碰了碰小腹,里面流转着一颗孱弱的金丹。
山寨里消失的三十个人,不全是令梨干掉的,薄念慈在阵法中已经凝成了一道金丹虚影,没有回头路可走。
阿梨的金丹非常漂亮,像小太阳一样,而他的仿若一只注定熄灭的烛火,摇摇欲坠。
烛火能留住多久的光亮?她的路才走了开头,他竟然已经看到了终点。
不行,不可以,不接受。
她曾以多么漂亮的词藻夸赞过他的天赋,他本不该在此停下脚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