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抬起手,折断一根槐枝。
“美好的故事,非常美好。”她打量手中的断枝,不费吹灰之力地又一次将槐枝折断。
“但是不行。”少女遗憾地说,“太脆弱了。”
她站在树下,不知在对谁说话:“你知道吗?书生和小姐的故事,由书生书写和由小姐书写,是截然不同的。”
“书生的故事是打脸升级流爽文,他会用大篇幅的笔墨书写他如何日夜苦读,如何得到贵人青眼,曾看不起他的人是怎样跪在他面前求饶,他又是如何青云直上,壮志凌云。”
“在他的故事里,原本作为目标存在的小姐渐渐化为名为‘奖励’的符号,不过是他爽文一生的点缀而已。”
“小姐的故事是心机宅斗文,她叙述她的处境她的艰难,描绘她如何凭智慧一个个斗倒她的极品亲戚,从小可怜变为家族的掌上明珠。”
“在她的故事里,原本付出一切也要与之厮守的书生渐渐变为‘夫婿的最佳选择’,如果非要选一个人在一起就选择他吧,是经过利益考量的最佳人选。”
“两个人都成长了许多,爱情不再是他们生命中的重头戏,只是锦上添花的一枝花罢了。”
令梨松开手,断成两截的树枝掉在地上,同出一枝的树枝半根陷入泥土,半根甩飞了老远。
“书生故事里的小姐永远停留在对他芳心暗许的那一天,小姐故事里的书生永远停在对她殷切表白的那一刻——两个人明明都在往前走,却指望对方为自己停滞不前,实在是太过理想化了。”
“分别了漫长的时间,你都不认为你还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还是他呢?”
令梨轻轻地说,她的声音随风消散,又如同卷入巨大的漩涡。
“长老们说的没错。”令梨小声嘀咕,“十个执念九个因爱生憾,我早该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