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得几乎看不见的井水让老人家抹了把眼角,他愁眉苦脸地滑坐在井边,掏出怀里的旱烟猛吸两口,咳得撕心裂肺。
“老丈,作甚愁眉苦脸?”
遥遥的,一个年轻修士驾驭拂尘停在七里村,朗声问道。
他穿着一件批发价不足十文钱的道袍,两袖清风,仔细看衣角处缝了几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手艺极差。
若是令梨见到这人,准会开心地和对方交流道袍批发市场的折扣价格,顺带帮他拆了补丁重新缝个绣纹——同是忠于批发价道袍的贫穷道友,令梨格外有一门吃饭的手艺。
“仙人!”老张头看见年轻修士,立刻跪倒在地朝着他用力磕头,“仙人显灵,救救俺们村吧!”
“别动不动就下跪了。”年轻修士像是见多了民生艰难,态度平易近人,“怎么个救法?我瞧你们村挺安宁祥和的。”
“俺们村已经五个月没下雨了。”老张头不停叩拜,“地里的苗苗都要枯死了,今年要是没个好收成,一村人都得撞死在田里。仙人,救救俺们吧!”
“祈雨啊?”年轻修士嘶了一声,为难地挠挠头,“难倒是不难,基础法诀,但我可没买咒符的钱。”
年轻修士,自号穷游道人,正在南疆一边游历一边撰写新传记的旅游作家。他的代表作《教你一文钱玩转修真界》已经连载了东海和中州两个篇章,南疆篇的素材尚在收集中。
《教你一文钱玩转修真界》一经上架,火爆修真界,不少散修慷概解囊购上一本,看着穷游道人的抠门小窍门啧啧称奇,感叹道:真乃我辈穷鬼福音也。
虽然收到了不少稿费,但穷游道人初心不变,说一文钱玩转修真界就是一文钱,休想让他多出一分!
祈雨符再基础再便宜,都不可能一文钱买到手,脾气再好的符修听你砍价砍到一文钱,都会露出尊严被侮辱的愤怒脸色。
本座宁愿白赔一盒朱砂毒死你,也绝不做亏本生意!
穷游道人看着不断磕头的老张头,有些不忍,他抬起手,一道灵气将老人家扶起:“别磕头了,你知道云南白药多贵吗?祈雨符我买不起,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老张头抹掉额头的鲜血,他紧张地搓了搓黑瘦的手:“多谢仙人!多谢仙人!仙人定是俺们村的菩萨派来的神使,俺这就去庙里拜菩萨。”
穷游道人在南疆待了不短的时间,南疆人喜爱五毒巫蛊之术,求神拜佛之风盛行,是多信仰的地域。
平均一村一神,一城三佛鼎立,跳大神的舞技超出东海北域十几条街,逐渐发展成南疆特色,旅游必看项目。
“我好端端一个自由散修,怎就成七里村菩萨派来的神使了?”穷游道人觉得好笑,生起一丝好奇,“庙在何处?我也去拜拜。”
老张头立刻给穷游道人指了路,热切地引着他去庙里,一路走一路夸:“俺们村菩萨可灵哩!隔壁十里村、五里村、三里村都和俺们信一个菩萨,香火旺得很。”
穷游道人边走边点头,心道他们供奉的要么是尊没灵性的泥土塑像,要么是附近的山野精怪,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老张头带穷游道人来到了一座木头和石头建造的小庙,庙中青烟袅袅,香案上摆着馒头、红枣、苹果、梨子等贡品,颇为新鲜,显然是每天都有人更换贡品。
穷游道人第一眼看见新鲜的贡品,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