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计延宗呵斥一声。
他盯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睛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她习惯性地想要屈服,又死死撑住不肯屈服,他开始说话,正确的,印在书上的大道理:“为女子者,当贞静柔顺,不可口出恶言,为子女者,当孝敬父母,不可争执忤逆,为rén • qī者,当顺从丈夫,不可欺瞒违抗,明雪霁,你一样两样全都犯了,你简直,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他跟她讲过这个词的意思,罪大恶极,连杀头都抵不了罪过。腔子里那把火越烧越烈,明雪霁嘶叫着:“我犯了,我都犯了,你休了我,你杀了我!”
计延宗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休想。”
“你这辈子,生是计家人,死是计家鬼。”
他起身离开,明睿几个吵嚷着跟在身后,咔一声反锁了门。
明雪霁捂着脸蹲下,愤怒仇恨,头都像要炸开。
他们不让她活就算了,他们还污蔑母亲。凭什么?!
===第17节===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人敲窗户,明孟元在叫她:“姐。”
“阿元!”明雪霁冲过去,语无伦次,“娘不是私奔,他们污蔑她,你快放我出去,我去报官,我去击鼓鸣冤!要么我去海州,去找外公,找舅舅,他们肯定能给娘做主!”
明孟元诧异地看她:“你简直疯了!”
他顿了顿:“大喜的日子,你消停点吧。”
他似是怕她纠缠,快步离开,明雪霁紧紧抓着窗户,强烈的愤怒和失望过后,身体发着冷发着抖,于漆黑夜色中,看见她漆黑的未来。
他们会给母亲安上私奔的污名,他们会逼她做妾,她会无声无息死在后宅,生是计家人,死是计家鬼,成全他们的大喜日子。
凭什么?
油灯烧到了底,摇晃着,熄灭了。明雪霁在黑暗中打开箱子,取出藏在最底下的红衣。
她的嫁衣。
那个羞耻屈辱的早晨,自然不能算作他们的新婚,所以后来,他们另外挑了个好日子,办了个简陋的婚礼。
两杯浊酒,一盘花生充作喜果,她给计延宗买了新衣,自己舍不得买,改了件旧的红衣当嫁衣。大红的颜色,绣着对鸳鸯并蒂莲,那么喜庆热闹,跟别人的婚礼,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她要穿着这件嫁衣去死。大喜的日子,她用死,让他们喜不得。
搬过椅子放在房梁底下,拿着绳子站上去。
穿着红衣寻死的女人,据说死后会变成厉鬼,今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那么这厉鬼,应该更厉害吧。她活着是个没用的人,不能给母亲,给自己讨公道,那就变成厉鬼,一个个向他们讨。
明雪霁打好绳结,套进脖子。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