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怎么可能很快,几个月的时间,鬼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元贞不肯让步:“最迟十月十六。”
“看?样子今天与镇北王是说不通了。”邵七冷着眉宇。方才明雪霁与元贞的对话他在外面隐约听见?了一些?,两情相好,男人就算不是哄着让着心?爱的女?子,至少也?该厮抬厮敬,可元贞不是,他喜爱归喜爱,可他也?丝毫不肯考虑她的意见?。邵七一时有点摸不透,他既然不像世俗那般看?轻她,为何又?不能平等地对待她?这样的情形,他可能放心?把唯一的妹妹嫁给他。看?了眼明雪霁,“妹妹,我们走?吧。”
手被攥得更紧了,元贞一言不发看?着她,明雪霁有种错觉,他这模样,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似的。可他怎么可能害怕?那是他呀,天神一般的人,这世上有什么能够让他害怕?明雪霁想不出,软着声音安慰:“我得回?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准备。关于亲事的。”
亲事。心?里?终于得到一丝安慰,元贞慢慢松开?了手。
明雪霁连忙往门口走?,邵七跟在后面,又?在门口停住:“我还是那句话,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霸占着的物件,等镇北王想清楚该怎么对待她,也?许这门亲事才做得成?。”
元贞冷哼一声,一言不发越过?他,跟在明雪霁身旁。
他脸上不再有她那么喜爱的,松风一般的笑,明雪霁心?头沉甸甸的,在门外上车,又?回?头看?向重重高墙后的小院,他的那些?旧部下还在里?面,因为他的缘故,被打压被欺辱甚至有性命危险,她亲眼看?见?了,不管元再思出于什么目的来求她,元再思都没有骗她。
车子沿着山道向下,元贞催马跟在旁边。山路颠簸,车子摇摇晃晃,明雪霁一颗心?也?跟着飘摇不定,很快到了山下,越过?路障,入城的道路就在不远处,明雪霁探头出来,向元贞挥手:“我走?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走?。”他固执着,只?要在原处目送。
车子越走?越远,明雪霁回?头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突然纵马冲了过?来,明雪霁情不自禁探出身子,他冲到了近前,猛地勒马,高大的身躯披拂着阳光,向她低下来:“最迟十月十六成?亲,听我的。”
明雪霁望见?他深深一双眼,带着热切,带着执拗,星子一般亮,一切,都让她如此贪恋啊。
车声辘辘,终于还是走?远,邵七跟了上来:“妹妹在那院子里?,看?见?了什么?”
“刘朴,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应该都是他的部下。”忍了多?时的泪无声滑下,明雪霁默默擦去,“燕国公没有骗我。”
他的确处境艰难,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同袍,此时也?都危如累卵。皇帝要对付他,举国之力压下来,他再厉害,也?有许多?难以应对的局面。她不能连累他。
邵七皱眉,模糊猜到了她的心?思:“妹妹不想成?亲?”
“再缓缓吧,至少,得等过?了这个冬天,”过?了冬天,到那时候,局势会明朗些?,“我不能连累他。”
“元贞那个样子,不像是会听你的。”邵七想着方才的情形,对元贞的疑惑不满之外,又?有对明雪霁的心?疼,“妹妹不如把燕国公的话告诉元贞,你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会把自己累垮的。”
一个弱女?子,不该承受这么多?,这些?朝堂纠葛,本就是元贞的分?内事:“说出来大家伙儿一起商量商量,总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不,不会有法子。如果能够解决,他也?不会一直瞒着她。明雪霁低着头:“他是个骄傲的性子,如果有办法,又?怎么能让他的部下受那样的欺辱?”
邵七无法反驳。军中男儿血性,同袍之情,比亲兄弟也?许还要更胜几分?,元贞如果有办法,绝不会让刘朴吃亏的,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局势很坏了。
听见?明雪霁低低的声音:“我还怕他知道了,再跟国公起冲突。这事不能告诉他,让我再想想,该怎么办。”
邵七明白她的意思。风口浪尖上,决不能再有忤逆不孝的口实传出。她成?长得太快了,这些?缠缠绕绕的局势,她如今已经能看?出大概,惟其如此,越发让人觉得心?疼。邵七沉吟许久:“好,这件事你来决定,无论?你想怎么办,都要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明雪霁重重点头。
这天之后,元贞每次下山越发行?色匆匆,时常只?是过?来看?她一眼说几句就走?,明雪霁每次刚开?口说起推迟婚期,就被他挡回?去,不许她再提。
月底时杨龄带来消息,顾铭牵头,朝中十数个老臣联名上书,道是近来戎狄蠢蠢欲动,乞请皇帝允许元贞前往边境,戴罪立功,已被皇帝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