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是刑部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我与阿虎有私之事处处都透露出不对劲,可此事二爷不能不信,您必须得信,因为只有我先对不住您,您才能心安理地,毫无愧疚地将我送给武安侯,是或不是?”
柳萋萋审视的眼神就像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刨开沈韫玉的胸口,将他内心不堪的想法赤裸裸地扒开给人看。
沈韫玉自觉并未做错什么,可听到柳萋萋的这一番话,他仍是忍不住撇开眼,甚至不敢直视她。
“到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又有何用,走吧,别误了时辰。”
看着他这般心虚的模样,柳萋萋只觉得可笑,想她人生中的两年光景,竟是曾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低了低身,一字一句道:“二爷,妾身走了,祝二爷能如自己所愿。鹏程万里,青霄直上。”
她顿了顿,抬首定定地看着沈韫玉,“二爷,后会无期……”
听到这四个字,沈韫玉身子微颤,这才转头回望柳萋萋,她唇角含笑,可眼眸里满是自嘲、怨恚与决绝。
他心下陡然生出一丝异样,总觉得方才那四个字就像一种宣告,眼看柳萋萋利落地折身往小轿的方向而去,他猛地伸出手,却徒余一片衣角擦过他的指尖,什么都未能抓住。
而柳萋萋已然在婆子的搀扶下坐上了小轿。
沈韫玉闭了闭眼,瑞家收回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小轿远去。
他怎能不舍柳萋萋,他怎会不舍柳萋萋!
打她入门的那一日起,他便厌极了她,如今她离开,他该高兴才是。
没错,他应该高兴。
小轿一路颠簸往南面而去,柳萋萋没想到五年前,她由一顶小轿抬进了沈府,五年后,也是一顶小轿将她抬去一个未知之地。
她自袖中取出一物,压在手底下,牢牢握紧,也不知行了多久,小轿才放缓了速度,幽幽落了下来。
柳萋萋听见轿外有人道:“侯爷,人送来了。”
“不用,本侯自己来。”
她脊背一僵,只觉有人靠近,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缓缓而动。
下一刻,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落在轿帘上,眼见帘子被掀开大半,帘外人低身试图探进来,柳萋萋一咬牙,猛地抽开匕首,朝那人脖颈刺去。
帘外人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轻易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掉了她手上闪着寒光的利刃。
见突袭不成,下一瞬,柳萋萋拔下头上的通草花发簪,骤然刺向自己的脖颈。
上轿前,她便已经想好了,沈韫玉既欲牺牲她来保全自己,她便让他自食恶果。
他送去的人欲刺杀武安侯,他将来的日子又怎会好过,至于她自己,她从未想过真能杀了武安侯,从一开始,她便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可以苟且偷生,可她做不到,她已什么都没有了,只想守住自己最后的清白,不至于沦落到被人亵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