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萋哪里看不出这两个丫头的心思,她无奈地笑了笑,便也随她们去。
松篱居与轻绯苑仅一墙之隔,孟松洵唯恐柳萋萋等太久,匆匆沐浴罢,便阔步去了轻绯苑。
玉书玉墨方才自屋内出来,正欲阖上门,转头看见孟松洵,忙高兴地低身道:“侯爷,姨娘在里头呢。”
孟松洵微微颔首,推开半开半掩的门扇,缓步入了内间,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步子极轻,故而并未惊扰屋内人。
行至内外分隔的珠帘前,便见柳萋萋一头乌发披落,正背对着他,站在临窗的香案前,隔火熏香。
她手持香箸,将那婴香香丸置于云母片之上,衣袂下落,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玉腕来。
她盖上炉盖,香烟袅袅,氤氲而散,她微微低身,一手轻罩聚拢香气,一面靠近香炉吸气品香。
这专注优雅的姿态令孟松洵有片刻的失神,若无当年顾家一事,或许他的念念便会在众星捧月中长大,成了京城制香手艺最出众的贵女,在最好的年纪嫁予他为妻,然后若如今这般,焚香品闻,静待他归。
孟松洵忍不住向前挪动了一步,触动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前人陡然一颤,折身看来。
她似林间受惊的小鹿,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慌乱地睁大,呆呆地看着他。
方才被她那头如瀑的长发遮住,孟松洵不曾察觉,待柳萋萋转身面向他,他才发现她这一身寝衣的薄透,棠红的暗纹纱下霜白的芙蓉刺绣抹胸若隐若现,裹住起伏的丰腴,半长的襦裙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莹润纤细的足踝在裙底若隐若现。
孟松洵不自觉喉结轻滚,忙撇开眼睛,似乎头一次意识到那个当年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
或是那厢的视线过于灼热,柳萋萋垂首看了眼身上的衣衫,顿时羞得耳根发烫,快走几步,一把扯下架上的外衫披上。
她没想到孟松洵会来得这么快,且进来时一点动静都没有。
“侯爷来了。”她窘迫地开口,“我已将那婴香点上了……”
孟松洵垂首自鼻尖发出一个低低的“嗯”,神情颇有些不自在,“既是如此,早些睡吧。”
柳萋萋闻言低身抱过床榻上的被褥铺在小榻上,“要不今夜还是我睡在这儿吧,怎能让侯爷睡在小榻上,不成体统。”
如今她寄人篱下,孟松洵说会睡在小榻上那是体谅她,她可不能太当回事儿。
孟松洵听她这话,晓得她就是在沈府卑微惯了,才不敢让他这个主子受累,沉默片刻,挑眉道:“你若想睡这儿,我便抱你去那床榻上,同你一道睡如何?”
说罢,他还真俯身作势要去抱她,柳萋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猛地自小榻上站起来。
孟松洵唇边戏谑的笑意浓了几分,“去睡吧,我又不是什么身娇体弱的男人,睡哪儿不都一样,在我这儿你不必顾及那些规矩。”
柳萋萋偷着抬眸去看高她一个头还要多的男人,因着是沐浴完过来的,此时的孟松洵仅在中衣外草草披了件外衫。
平日衣衫宽松尚且看不出来,此时再看,才发现那贴身的白色中衣更显出他肩背的宽阔和身材的孔武有力,那粗壮遒劲的手臂轻易便能将她抱起来。
确实不是身娇体弱……
柳萋萋垂下眼眸,羞得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