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分说地将此物塞进柳萋萋手中,柳萋萋不安地捏着这价值千金的手串,但看孟老太太这副不容辩驳的模样,晓得若她再推辞恐要惹她老人家不高兴,思忖片刻,福了福身道:“多谢老夫人赏赐。”
见她愿意收下,孟老太太这才展露笑颜,又道:“我一人无趣,虽是今日头一回见,但我总觉得与你有眼缘,有空便来柏萱居陪我说说话吧。”
柳萋萋恭顺地道了声“是”。
看着孟老太太慈祥地冲她笑了笑,折身往正屋而去,柳萋萋茫然地眨了眨眼,只觉有些不知所措,孟老太太不仅不像她想像中的严苛,反是平易近人,甚至头一回见便送了她这般贵重的礼物。
摸着手上这油润有光泽的紫檀手串,柳萋萋忍不住低眉浅笑,心下淌过一阵暖意。不知怎的,想起了在迹北老家的祖母了,她和孟老太太一样都是慈眉善目之人。
皇宫,乾华殿。
孟松洵自殿内待了近小半个时辰才得以退下。
天弘帝召他无非是为他强行掘坟一事,虽那韦三姑娘的确是自杀,但付夫人也确实有罪,只不过是shā • rén未遂。
孟松洵在御前将整桩案件从头到尾梳理了一次,有理有据,令人无法辩驳,天弘帝蹙眉听他说罢,的确也寻不到什么错处,何况大理寺的职责正是为了办案,孟松洵并不算是滥用职权。
然虽是如此,天弘帝仍责孟松洵行事过于冲动鲁莽,若是此番查不出什么结果,那他定然难逃这擅自掘坟的罪责。
孟松洵俯首称是,保证绝不再犯,直说得天弘帝心满意足,才得以离开乾华殿。
大太监孟郝亲自送他出去,才走了几步,便见一人迎面而来。
已是春日,今日的天也不算太寒,可那人却是裹着一件灰白的貂皮大氅,似是怕冷得紧,大氅之上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可惜白得病态,几乎没有血色。
孟松洵忙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的储君,如今的太子贺铖翊。
“太子殿下可是来向陛下请安的?”
“是啊。”贺铖翊的声儿听起来略为虚弱,他抿唇而笑,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媚意,使他整张脸好看地不像话,“听闻武安侯自上任大理寺卿以来,解决了不少疑难悬案,没想到除了领兵打仗外,武安侯还有这般本事,着实令孤钦佩。”
“殿下过誉了。”孟松洵见贺铖翊不时掩唇低咳几声,关切道,“殿下身子不适,可是近日受了寒?”
贺铖翊摇了摇头,唇角溢起一丝无奈的笑,“无妨,孤的身子向来如此,从未大好过,能活到今日已是老天眷顾。”
听得此言,孟松洵沉默了片刻,太子先天不足,这病是胎里带来的,打出生起身子便一直不大好,汤药不曾断过,朝中甚至有太子恐活不过三十岁的传言,才至于那么多趋炎附势之徒急着讨好作为三皇子母舅的那位胡首辅。
“殿下怎能这般说。”孟松洵道,“您是天之骄子,定会长命富贵,海屋添筹。”
虽知这不过只是安慰之词,贺铖翊还是笑了笑,“借武安侯吉言了。”
见时候不早,孟松洵也不耽误太子面交天弘帝,拱手道:“那臣便先退下了。”
贺铖翊微微颔首,看着孟松洵远去,方才入了乾华殿。
乾华殿内,清幽香气缭绕,贺铖翊缓步行至内殿,在帐帘外止步,低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