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场面顿时躁动起来。
偷东西偷到了武安侯府,就算只是家中奴仆所为,也着实丢尽了颜面。
孟松洵在人群中睃视了一圈,尤其在眼神颇有些闪烁的宁脸上停顿了一瞬后,负手看了眼身侧的李睦,李睦会意退下去,很快便有一人被贺颂压了上来。
“各位瞧瞧,这是谁带进来的人啊?”孟松洵问道。
那人将头埋得极低,贺颂掐住他的下颌,逼着他将脸抬起来给众人辨认。
宾客们都凑上来瞧,好一会儿,便见程羿蓦然看向宁道:“宁伯伯,您瞧瞧,我记得这人不是您带来的吗?”
众人闻得这话,顿时都向宁看去,宁双唇紧抿,面色苍白,颇有些难堪,少顷,他上前几步,一把将那家仆踹倒在地,怒喝道:“陈戚,枉我平日重用你,你缘何要做出这般偷鸡摸狗的不齿之事!”
“老爷,分明是您让小的……”那陈戚还未说完,便又是兜头一脚,这回这脚直接踹在他的脸上,因着力道太重,一下踹碎了他好几颗牙。
“还要狡辩!”宁指着那陈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便是,我还能不帮你嘛,可你偏做这般不干不净的事,如今被人捉着,我也不能包庇你。”
说着,宁转而冲孟松洵一拱手,“家中下人犯了错,是宁某平日管教不严,今日他既被抓了个正着,我也没有偏帮他的道理,还请侯爷禀公执法,该如何惩戒,便如何惩戒吧。”
孟松洵看着他这副决绝的模样,唇角勾了勾,“宁伯伯果然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但你不问问此人究竟偷了什么吗?到底是何物,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险去我孟家祠堂偷盗?”
话音方落,贺颂自那陈戚怀中掏出那本《异香录》,甩在了地上。
程老爷子见状,激动地拄着拐杖上前两步,“这,这是……”
“此书宁伯伯应当认识吧?”孟松洵眉梢微挑,含笑看着宁,“您这家仆绞尽脑汁就为得到此书,你觉得本侯会不会信,他恐怕都不知此书的价值所在吧?”
“是你指使的?。”程老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气得身体不住地发抖,“你,你……原来一直在觊觎这本《异香录》的人是你!”
被当场揭穿的宁却丝毫不见慌乱,他面色沉冷下来,淡淡瞥了程老爷子一眼,笑道:“老太爷说笑了,就凭这本书能证明得了什么,说不定是陈戚去偷盗,误偷了此书罢了。”
孟松洵知晓,宁能这般游刃有余,就是觉得他们拿不出证据。
他定定地看着宁,须臾,开口道:“一年前,那几桩有关异香的案子,都是你所为吧。若本侯猜得不错,鹿霖书院的方系舟用来装脑髓的沁玉石瓶是你给他的,还有那贩卖灵犀香的道士罗成君,所用的生犀也是从你的缥缈阁所购,至于顾长骤,我想你正是清楚他的愚蠢和贪婪,才选择将婴香的香方给他,我说的可对……”
宁面上笑意依旧,“草民听不懂侯爷在说什么,无凭无据,侯爷凭什么认定做这些事情的人是我?”
“谁说没有证据!”
正想宁自信满满地说出这些话之际,便听一个清脆婉转的嗓音骤然响起,众宾客循声看去,只见女子一袭红嫁衣,缓步而来。
正是柳萋萋。
她将视线凝在宁脸上,眸光凌厉,一字一句道:“我,便是最好的人证。”
“十五年前,我亲眼看见你杀害了我母亲,这……难道还不够吗?”
说是亲眼,但其实柳萋萋并未看见宁的脸,只想起当时有一个背对她的男人,背影甚为熟悉,当就是宁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