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轻的学子,尚未踏足官场,怀有赤子之心,一喜一怒都发自本心。就定远侯密信这事争论起来,个个都不甘示弱。
赵玉堂借居京城赵家,比旁人多了门路,对定远侯与华长公主在西疆所做之事了解得更为清楚。且他受过舒沅恩惠,心内感激,哪能看着旁人在眼前污蔑他的恩人。
能教养出舒沅那般心性纯善之人,定远侯如何能是那等追名逐利,不顾手下将士生死的贪婪之徒。
赵玉堂鲜少与人争论,如今为了维护定远侯,腰板挺直,下颌微扬,声色俱厉。
“好了好了,你们坐下来喝口茶。这朝中的诸位大人都还没查个明白,你们各执一词,能吵出什么来?”赵玉堂人缘颇好,不多时,便有人出言从中调和。
赵玉堂站着没动,咬了咬牙:“今日的争议哪能管得到过往的事上?你非得说从前侯府那些善举都别有用心,真是连好坏也分不清了。那要是为了名声故意为之,那天底下贫寒之士大约也盼着这样的人再多些。”
下一息,赵玉堂不经意间看到窗外的裴见瑾,便从学子中挤出来,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快步朝裴见瑾走来。
赵玉堂一看到裴见瑾便冲出来,怕他一时冲动和人争辩起来,裴见瑾可不比他,这里面的学子文人,裴见瑾一人也不认识,吵闹下难免会失了和气。
赵玉堂步履匆匆地走出来,慢慢才回过神来,裴见瑾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是他想多了。
赵玉堂脸上绯色未退,尽量自然地跟裴见瑾搭话:“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大将军一片赤诚,能说出这些诋毁言语,是他们一时糊涂,叫猪油糊了眼。”
裴见瑾神色淡淡地点头。
赵玉堂看他没有怒气上头,稍微放了心。毕竟裴见瑾受了舒沅颇多照拂,和定远侯府牵扯更深。裴见瑾除了定远侯府几乎没什么倚仗,若一时冲动和那些前途无量的学子结了仇,往后怕是不好过。
赵玉堂和裴见瑾以往只在进璋书院见面,仅有的几次交谈,也都局限于诗文古籍上头。
这会儿并肩而行,赵玉堂笑道:“若我没记错,你是跟着夫子学画?在街巷里多走一走,看看这人世百态,兴许有些用处。”
裴见瑾眉心微皱。他不喜欢画人,不如绘景画物。
“我就不行了,天生便没有这执笔作画的那份天资。若将画技磨练好,便可将喜爱之景皆留于纸上。”赵玉堂叹道。
顿了顿,赵玉堂又言:“我曾在尊长书房中见过一副西疆山水图。辽阔壮美,与京城很是不同。边境艰苦,若真如他们所说,定远侯何不居于京城,偏要到那等苦地去?”
说话间,茶楼中又出来一人,正是方才从中劝说的那位学子。
赵玉堂的肩膀被来人拍了拍,赵玉堂惊诧地扭头看去:“你怎么过来了?”
吴柯朝裴见瑾友好地笑了笑,回道:“怎么。许你生气,不许我想躲个清净?”
赵玉堂无奈道:“自然可以。”
赵玉堂从中简单介绍两句。裴见瑾和吴柯便算是认识了。
吴柯今日将茶楼里的争吵听了个遍,眼下虽说是出来躲清净,一开口还是说了定远侯的事。
吴柯叹道:“那封信一出。如今定远侯在边疆做的事,便也惹人议论,有口都说不清了。”
裴见瑾身形微顿,朝吴柯投去一眼:“吴兄似乎对定远侯了解颇深。不知这背后是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