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玮不承认也不否认,闭了闭眼,道:“她也该叫你一声母亲……”
大长公主勾了勾唇:“她也不怕自己生的好女儿被我克死了。许久未见,我怎不知她年纪一长,胆子也长了不少?还是觉得给你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便什么也不怕了。”
姜玮嘴角微垂,显然已经动气,但念及过往多年,他们夫妻二人如此蹉跎了时光,便还是忍耐着道:“十多年过去了。那事到如今,不提也罢。”
大长公主轻轻一笑,抬手摔了杯盏,眸光冷利:“那年你带她来此见我,从石阶上摔下去,便说是我推她。简直可笑!”
===第66节===
姜玮沉默半晌,眉头皱成一团:“那时并无人看见,无人将这事安到你头上。”
大长公主哼了声,冷声道:“无凭无据,自然无人敢在我眼前叫嚣。可也无人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于清白之人而言,这等憋闷,如何能随年月消逝。”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那年我们成婚近五年,仍没有喜讯。老夫人便着急上火。这些年,我却庆幸,没有与你孕育儿女。无子又如何,天下数万百姓,皆是我薛家子民,我身在此位,已尽本分,我问心无愧。万人之间,总有一两个并不狼心狗肺之人,不枉费我的栽培。”
“你方才说的话也可笑。我无愧于供养皇家的数万百姓,自然开怀。万里河山,何处又不养人。”
“哪像那等做了亏心事的小人,数年不敢挺直脊梁,在宅院中躲躲藏藏?”
姜玮靠在椅中,神色无奈,沉声道:“那时她刚失去了孩子,我总得安慰一二……”
大长公主目光如雪,静静看着他:“说到底,你不信我。我早该明白。”
姜玮唇角抿紧,再难开口。年近三十那时,他失去了尚在腹中的第一个孩子,不可谓不痛心。
香料在炉中静静燃烧,屋中香气一丝不减。
终有些东西,在年月流转中换了模样。
姜玮沉沉叹了口气,道:“昔年是我之过。那时我叫你伤心失望,但过去的事,再也改不得。如今我知错……”
大长公主端坐榻上,轻轻一笑:“只可惜。我也知错了。”
姜玮闻言,猛地转头向她看去,见她神色,姜玮明白了话中含义,一颗心沉沉下坠。
姜玮道:“彼时情形,若他人在我之位,亦是左右为难。”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起身欲往外走。姜玮欲上前拉扯。
正此时,吴姑姑推开了门扉,叫了声殿下。
大长公主不想再与姜玮谈下去,又见吴姑姑神色有异,便颔了颔首,问发生了何事。
吴姑姑将事情问了个清楚。便将围观者所见说与大长公主。
吴姑姑叹道:“这时节的湖水,虽比不得那刀山火海,也够折磨人了。”
大长公主听罢,立时侧首看向姜玮。唇角轻勾:“这裴六郎是个好的,竟能为镇国公所不能之事。往后必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