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为了把知仁堂的人打发走,自然怎么说都有他的道理。谷宁连续发问,许暮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这办学自然是好事。但你也是做这行的,也知道内情。有些师父管教的手段用得厉害了,底下的徒弟便叫苦连天,但学本事哪有不吃苦的?”
许暮抿了口茶水润喉,续道:“莫说劳累一些,便是为师父洗衣做饭也是应当的。青州这处,还真没人办学。你说,若开了学舍,这些人吃不得苦,全跑了又怎么办?”
谷宁心道,若真吃不得苦跑了,他还得为人叫好呢。
自来跟人学艺便要受罪,若想学至娴熟的境界,在师父师娘管教下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许暮看谷宁不说话,正想再说下去,却听到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除去这个,不知许家还有何等难处?”
许暮怔了怔。有什么难处,不还是凭他一张嘴?
但见到知仁堂背后是这样一个小美人,许暮变了想法,温声道:“其他的麻烦,说大也不大。全看小姐心意。促成此事,可是要一大笔银子,还需要一些官场上的路子。”
谷宁道:“我们怎会不知。”
许暮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又往舒沅身上投去一眼,只可惜中间隔着珠帘,看不分明。
“这些事都好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初来乍到的没有人脉,若有走不通的路子,你们办不成,我还不成吗?”许暮神色飞扬地说完这番话,然后左右巡视一圈,但都没如愿听到恭维之语。
罢了。等八字有一撇了,再谢也不迟。
许暮走后,谷宁才道出不满:“姑娘也看见了。在青州这片,许家势大,旁人有理也是说不过的。”
舒沅擦了擦手,缓缓站起:“正好。旁人管不了这事,我能。”
===第86节===
谷宁心绪复杂,闻言神色稍缓。这许家几位主子不通医理,早就把祖训忘了干净,如今只管敛财,把学徒当牛当马使唤,小学徒们苦不堪言。
许暮话里话外想试探知仁堂的来路,舒沅也想看一看,是什么人借着许家在这上头敛财,且纵得他们如此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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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时,马车缓缓从街市路过。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食肆小摊前的人也多了起来。
派去接人的护卫应当也见到人了。马车停在客栈前,舒沅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过问,转头便见到了她派出的那一行人。
舒沅心下疑惑。祝先生业已年迈,哪经得起这样颠簸。
为首的侍卫驱马上前,比马车要先到一步,近前低声回道:“我等行至半途见到山匪踪迹,本想上前帮忙,但到了跟前,却发现是太子殿下。”
说话间,落后一步的黑漆马车到了眼前。舒沅抬眼一看,还没见得薛承,便一眼看到了跟随他的侍卫。刀柄沾血,衣角染尘,便是袖角衣摆也沾了血滴。
车帘从里掀开,薛承神色从容,姿态随意地坐于其中。他微抬起头,面白如玉,眸如点漆,经过的路人无意间瞥见,目露惊艳之色。而他在人群中轻易寻到舒沅,极轻地笑了笑。
薛承走到天光下,停在她身前:“怎么还不进去?祝先生受不得劳累,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