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人形容,她心下有些好奇。此人若是生员,也还算年轻,照理说除非家境特别贫寒,否则应该全部精力都用在读书上,为明年的乡试准备。
而不是来教授一群蒙童。
陈宇想了想,道,“他是代课的,以前的夫子是个年过五旬的老秀才。上过几次课后就让这位夫子代课。这位夫子叫范东,是个童生,也是甲班的学生。”
正在两人低语间,就见范东走到教室前方那张稍大的案几前,对着一众学生南向坐下。待学生起立问好又坐下后,他打了个哈欠,然后翻开一本《声律启蒙》读了起来,他每读一句,下面的学生就摇着脑袋跟着读一句。读完“第四支”后,范东挥挥手,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们自己温书。”
范东说罢,便掏出自己的书翻看起来。容景看到,封面上写着《论语》二字。
她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读了一段课文就不管学生了,就看自己的书了。范东这教学也太水了吧。要是在她原本的现代世界,这种行为可是要被投诉举报的。
但下面的学生却习以为常般,开始各做各事。有好学的学生乖巧看书,也有顽皮的蘸着墨水在纸上画乌龟,还有趴着睡觉的,偷吃零食的。总之非常混乱,却出奇的安静。除了几个学童小声的交头接耳外,没人大声说话。
更没人去问范东问题。
容景叹了口气,收好自己的书本和笔墨纸砚,便离开了教室。陈宇诧异的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容景步履飞快,只好闭嘴继续低头看书。
容景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坐在前面的范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显然根本不管。
其余学童见状心思也活络起来,有几个顽皮的也学着容景的样子,离开了课堂。但更多的孩子还是安安分分的坐在教室中,一边忍受着想出去玩的欲望,一边强迫自己看书。
容景自然是不知道教室内的情况。她见太阳毒辣,于是回到自己宿舍看书。她的时间很宝贵,没空浪费在无聊的课堂上。她决定了,以后不去上课,直接参加升班考试。她想,既然贺山长、魏夫子都对自己退避三舍。范东之流的童生代课夫子就更不会自讨没趣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的时候,陈宇下课回来了。他将书本笔墨放好后,就拉着容景一起去饭堂吃饭。
中午的饭菜比早上稍微丰盛些,白米混合粳米的米饭,水煮南瓜,清油炒蔬菜中点缀着极小的肉粒,只能填饱肚子,营养依然堪忧。
“明焉哥哥。你别急。下次我回家多拿点肉干。”陈宇见容景皱着眉头,便安慰道。他的牛肉干已经全部给了容景,而容景昨晚吃了个干干净净……
容景摇摇头,“肉干只能当零食。”
高油高盐的食物,并不适合长期吃。看来,必须把改善伙食提上日程了,容景想。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正当她思虑之际,忽然陈宇的惊呼传来,“明焉哥哥,小心。”
下一秒,陈宇拉起她朝后退去,两人起的太急,带翻了桌子上的碗筷,饭菜瞬间洒落满地。
容景刚一站稳,就听到陈宇急的大叫,“你干什么呀。疯了一样朝我们冲来。你赔我们的饭。”
她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张长脸,身子瘦弱单薄的好像张纸片。那少年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长衫,手里拿着一本《孟子》,脚下是碎成一块一块的粗陶碗。
“抱歉抱歉。”这学生面露愧色,“我一时看书入神,没料到脚下有块石头,被绊了一下,这才手脚混乱,冲撞了两位。”
“陆洋又在看书了。吃饭都在看书,精神可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