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长心累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家长们,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很理解各位。但这是我们崇明社学教育改革必须踏出的一步,目的也是为了激励学子们积极向上,共同进步。各位知道丁班吧,就是现在的丙一班,他们第一次升学考试也失败了。但他们没有放弃,也没有抱怨,他们在容景同学的带领下认真学习,硬是在下次的考试中齐刷刷的一起过关,为家里节省了好多钱。”
一个家长闻言笑了,“贺山长,依我看呀。你们干脆再开三个班,秀才班,举人班,进士班。也用这种高额的补考费用激励他们,你们崇明社学不就是秀才多如狗,举人遍地走,进士到处有了吗。”
贺山长被这家长说的满脸通红。确实,随着学习越来越深入,升班的难度也越来越大,容景也曾经直言,说他没有办法再将丙班带成乙班。
可是,教育改革一事,他们崇明社学已经和凤阳王公子谢骞签了契约,反悔不得……
但看着家长们怒气冲冲的样子,贺山长一时也想不到说服他们的办法,他咬咬嘴唇,“既然各位对我崇明的教育理念不认同,那就另请高明吧。”
“想要退学的,请随我——”贺山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贺山长,等等!”伴随着这声音,是飞奔而来的魏夫子。
“贺山长,您别冲动,冷静,冷静。”魏夫子喘着粗气道。
“可是,可是你看看他们。”贺山长指着怒目而视的家长们,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实在没办法,要是任由他们闹下去,影响不好。”
今日正是锦州城的集市赶集日,经过崇明社学的人比平日多些。很多路人此刻正驻足看着热闹,同时七嘴八舌的说着闲话。这些话一旦传开,崇明社学的名声肯定受损。这也就罢了,要是动静大了,引来了林霄……
“所以,还是息事宁人吧。”贺山长道。
就算这些学生退学,他们还有丙二班,还有乙班,他们还可以招收新的丁班学生。
魏夫子低声道,“贺山长放心,我已经请李大人过来替我们主持公道了。”
“那太好了。”贺山长松了口气。据魏夫子说,上次也有个学生家长来闹事,幸好李文经过,稳住了局面。
“贺山长,您受惊了,先去休息吧。”魏夫子冷冷看着这些家长,“我来替您应付他们。”
片刻后,家长们被请进了崇明社学,带到了正堂的会客室中。
原本按照规矩,正堂用于接待上级官员,比如林霄之类。学生家长和其余人等只能去偏厅。但学生家长们人数众多,有十几个学生的家长都来了,不少还拖家带口,带着自己的兄弟叔伯,乌泱泱一群人,气势颇大,偏厅根本容纳不了,所以只能将他们带到正堂。
正堂似乎才修缮过,新换了一块横亘的屏风,将正堂的后方遮挡的严严实实。屏风木格上的油漆还未干透,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味道。
魏夫子将家长们带到正堂中,拿起一张纸,道,“要退学的,一个个来,在纸上写下你们家孩子的姓名与班级,和你们自己的名字,以及你们所做的营生。”
家长们见退学有望,很是开心。其中一个家长是账房先生,能识文断字,于是道,“我来替大家写吧。”
于是家长们排好队,在这位账房先生的帮助下,一个个将所要求的信息写在纸上。
最后一个家长是万翔的爹,这位家长之前来过崇明社学一次,也要求退学,但没有成功。现在,看着纸上自家儿子的名字,他满意的笑了。
“从今往后,我儿和崇明社学再无半点关系,明日的考试也不必参加了,往后的补考费更是不必交了。”万爹道。
“确实,你儿万翔日后再也不能参加科考。你其他的儿子也是。不仅是你儿,你的兄弟子侄,乃至孙辈,都再也没有科考资格。”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万爹头上响起,他抬头一看,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大人,是您!”万爹吓了一跳。这官员正是上次他来崇明社学碰到的官员李文。没想到,今日此人又来了。
“敢问大人,这是崇明社学与我等的纠葛,大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万爹问。
“你在质疑本官?本官自有资格,但不是你这种人能知道的。”李文缓缓走到会客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一旁的魏夫子连忙给他沏好茶,“李大人辛苦了。”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算不得辛苦。”李文淡淡道。
万爹心一横,继续问,“若小人没有记错,大人是锦州城的州同知吧,怎么管起这崇明社学,管起书院的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