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容景暗自点头,又道,“各位知州、知县大人也对学生的答卷很感兴趣,希望呈报工部、正式编撰。当时殿下不在,所以学生一口应承了下来。不知殿下可有别的安排?”
祁叡现在这么为难,多半是为自己的那份答卷而来。毕竟这份答卷用途不少,除了给百姓带来福利外,对上位者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功劳。
祁叡转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容景的意思,难道是想把这功绩让给自己?他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毫无保留的暗中心悦,这真诚纯洁的少年爱恋……
一瞬间,他心中涌起感动、无奈、叹息。容景对自己痴情一片,自己不仅无法回报,待会儿还会说出伤害他的话。但没办法,他们两人,注定没有结果。
若是容景是个女孩子就好了,他想。
“殿下?”容景疑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祁叡的胡思乱想。
“这个……且容本宫先想想。”他揉揉眉心,思绪渐渐恢复正常,随口问道,“容景,这些知识,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
无论是种植蘑菇,还是绳结、犁耕、避雷针,都太过逆天。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么多件事,都被容景发现,祁叡很怀疑容景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传承。
“是……是曾祖的一些残存手稿。”容景道,“是父亲冒着极大风险保存下来的。还希望殿下替学生保密。”
她只能这样说。
好在或许是容颐太过传奇,又或许是祁叡不想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祁叡只淡淡点头,说了句雷山公果然精才绝伦。然后轻叹道,“容景,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看着月色下男子装扮的昭阳公主不仅毫无违和感,而且俊美的如山巅雪云中月,她的嘴角翘起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一双如寒星的眸子斜斜的瞥着容景。
容景顿时心中一咯噔。昭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难道自己女扮男装暴露了。
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要是自己暴露性别,昭阳公主绝对不可能如此支持自己,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很快,她想通了,昭阳公主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她立刻平静下来,自己现在是祁叡的属下,而且又是在皇权森严的古代,自己之前自作主张做了很多事,但现在祁叡就在面前,自己必须如实报告给她。
面对昭阳公主这样既聪明又果决的人,不能耍小聪明。
“殿下,请您让学生组织一下语言。”容景道。
祁叡诧异的看着她,这容景怎么回事,为何忽然间神色无比凝重,他到底要说什么,该不会趁着夜色迷人,风儿喧嚣,胆子一大心一横对自己表明心意吧……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容景想了想,道,“学生,确实对殿下有些未尽之言。在发现可以人工种植山珍之前,迫于家中贫困,学生写过话本子,笔名大有客……后来,学生请书肆掌柜派说书人去简宁县县衙外说书,让时任简宁县知县的潘峰潘大人听到。可以说,是在学生的有意引导下,潘大人抓到赵秀,将他绳之以法……李文也是一样,潘大人也是按话本子上的故事,联合大宗师将他抓了个现行……”
容景干脆将自己写话本,设计赵秀倒台与李文入狱的事情一并讲了。
祁叡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还好,容景虽然诡计多端,但并不莽撞,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随着容景的讲诉,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这些事情都是容景做的,但也不敢完全肯定。更何况,其中的细节究竟如何,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他很好奇,容景这样一个家境贫寒、没有任何功名、无权无势,甚至还被人避之不及的罪臣后代,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现在,听容景讲起布局谋划,对人心的揣摩,侃侃而谈自信无比的样子。
再看着容景比自己矮了近一个头,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稚嫩,祁叡越发觉得心惊,容景才十二岁,就已经聪慧的近乎妖异。若是等日后长大了,岂不是颠倒乾坤之才?
还好,自己早早将容景纳入麾下,成了自己的势力。
待容景讲完以后,他点点头,道,“这些年难为你了。容景,你且放宽心。日后有本宫在,你不必再如此辛苦独自筹谋。有什么需要,同本宫说。”
容景自然十分感激。她也明白,若是完全依靠她自己,将李文打下大狱已是极限。那梁洪和梁茵两个正五品大员,就算自己再聪明一百倍,也绝不可能扳倒。
她很庆幸自己刚才主动向祁叡坦白。让祁叡觉得自己虽然计谋深远,但却对她衷心耿耿,不会背着她搞小动作。
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祁叡又问,“听说你有个妹妹,曾经被人弄死在河里。还好天道轮回,那人据说也掉进河里,死于非命。”
容景之前的坦白让祁叡很是受用。毕竟古来的位高权重者最怕有能力的下属背刺。容景能将这些从未对外人讲的事情告诉自己,说明容景并无异心。所以他决定再试探一回,看看赵光之死,容景又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