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闻言神色稍缓,同时在内心再次感叹,这容景到底是什么惹祸体质,怎么竟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幸那三人最多缠的容景有点烦,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林霄松了口气,对随行官员道,“走吧,我们到府试的阅卷场所去。”
府试的主考官是巴府的知府梁茵,虽然因梁洪败露,这人不敢明面上对容景做些什么,但暗中使坏可就不一定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盯着点。所以在府试刚一结束,他就带着下属官员赶了过来。
收好试卷后,梁茵和府学的教授、训导与各位官差一起,将试卷送到了阅卷地点。然后关门上锁,一起离开。等明日正式评阅这些试卷。
然而,他离开贡院后,却并没有回到自家宅邸或是府衙,而是拐了个弯,从贡院的一处低矮围墙翻进来,再次来到了阅卷的房间。左右张望后,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开门进入,再关上门。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屋内黑漆漆一片,梁茵拿出随时携带的油灯点上,然后开始在一堆试卷里翻找起来。
府试开始前,巡视考场之际,他被人偷偷塞了封信。一封来自京城某位大人的信。
在信中,那位大人狠狠骂了梁洪一顿,说梁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后写道,“蕴之,事到如今,暂时别对这容景下杀手。这小子和他曾祖一样,身上透着股邪乎。但是,你作为这次府试的主考官,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通过。相信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做到。”
梁茵明白,前段时间梁洪的事情闹得太大,无数双眼睛盯着容景这边,要是稍微出点什么事,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比如今天早上,住在悦来客栈的陶乐、罗鸣、甘霖集体生病,据说很多人甚至想直接找到西南巡抚,控告他残害考生。所幸最后发现是那三个人自己作死,是一场乌龙,不然自己很难洗清嫌疑。
幸好,那位大人只让自己在容景的考试上做手脚,并没有让他像梁洪那样对容景痛下杀手。他的风险还是小多了。
梁茵怀疑,若是容景这次府试未能通过,依然是白身,人们就会怀疑他的真才实学,认为他不过是昙花一现,对他的关注会越来越少,甚至会渐渐忘了他。到时候再制造点什么意外,就容易多了。
信的后面还附了几个账单,然后零零散散的讲了几件事情。都是梁茵的贪污金额与暗中做下的坏事。梁茵明白,他要是不按那位大人的要求行事,这些账本和事件就会被公之于众,他这个知府也做到头了。
想到这里,梁茵认命的叹了口气摇摇头,翻找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他打算找出容景的试卷,然后重新再写一张不合适的试卷。因为考试用的字体都是台阁体,就算是模仿,别人也看不出端倪。
这件事情只能他自己来做,一来他的心腹里有文化的不多,能写出一手标准台阁体的人就更少了。二来,容景并不是普通考生,而是巴府的四大才子之一。容景就算不能通过考试,也不能犯低级错误,他必须好生斟酌一番……
梁茵越想,越觉得心累不已,心中将容景恨上了天,手中的动作也越发快了起来,忽然他听到一阵喧哗,从外面的院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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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师,明天才正式开始阅卷,您现在过来也无济于事呀。”说话的是府学教授。
“无妨,老夫作为巴府的提学官,有义务监督考试的过程公正。避免某些不良官员在其中乱做手脚。”林霄那可恶的声音传来,嚣张极了,“老夫和同僚自带了棉被,今晚就睡在这里,你们府学也派点人过来,大家互相监督。”
梁茵闻言,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吐不出。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林霄找上门来。他飞快的将试卷收好,摆放整齐。然后趁着这群人还没走进这个院子,极快的离开将门锁好。再狂奔到那堵矮墙面前,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