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学姓江,名唤江琴,年过而立,快到不惑。
江琴点点头,“那现在我来了。范大人能否告知我,这些学生到底所犯何事,要跪在你这公堂之下。”
知府大人叹了口气,朝陈宝抬起下巴。陈宝心神领会,立刻说道,“大宗师,您有所不知,这几年我二弟都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并未进书院学习。这崇明社学的就读证明,怕是刘仁缘等人趁着开具他们契书的时候,蒙蔽了贺山长,让贺山长糊涂忙乱之下,也给我这二弟办了一张。”
“他所言是否属实?”江琴看向刘杰和刘辉。
刘辉对江琴行礼,不急不慢道,“陈英俊这几年确实没有去书院,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在书院学习。因他爹反对他科考,他只能偷偷看书学习。这些年来,他每到一个州县打理生意,便有我们那里的同学给他带去书籍和习题批注……”
刘杰也点点头,“贺山长也知道此事,他还勉励陈英俊好好考试,给崇明社学再挣个生员回来。”
知府无语的捂住眼睛,他本以为事情只如陈老爷所言,没想到背后却有如此隐情。
这就有些麻烦了,不过幸而提学官来了。于是他对江琴笑道,“我不知此事居然如此曲折复杂。既然大宗师在此,一切请大宗师定夺。”
刘杰和刘辉对江琴行礼道,“请大宗师念在我们不易,秉公处置。”
陈老爷带着陈宝,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宗师,请您匡扶家风,以正伦理纲常。”
陈宇一言不发,默默的等待着江琴的裁决。
江琴思索片刻,随后道,“你们一个让本官体谅你们念书的不易与学子间同舟共济的情谊。一个让本官维护父子纲常伦理。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
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江琴,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刘杰刘辉所言可以向崇明社学其他学子与贺山长求证。但陈家家风,本官就不是很理解了。为何陈老爷要阻止嫡子读书,反而大力栽培庶子。”
知府诧异的看了陈老爷一眼,什么,这陈宇还是嫡子,陈宝却是庶子。
好吧,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嫡庶不分的。
陈老爷稳了稳心神,道,“实是因为宝儿天资更佳。宇儿,不是读书的料。”
虽然公认嫡子该获得家中最多的资源,但若是嫡子天分不好,也不能逆天而为吧。扶持优秀庶子的例子也不少。所以,他完全不担心提学官会怪罪他。
江琴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陈宝读书比陈宇更厉害?”
陈老爷点点头,“是呀。从小到大,夫子们都是这么说的。”
江琴笑了,“可是,依本官所见,陈宇的学识比陈宝好上许多。”
“怎么可能,他第一场……”陈宝闻言,立刻大声反驳道,话刚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住口,鞠躬行礼。
“你说院试第一场是吧。本官也觉得奇怪,这陈宇的错处都很明显可疑,常人一般不会犯。现在本官明白了,陈宇这是有意为之。”
他深深的看了陈老爷一眼,“毕竟,有如此偏心的爹在,若是再不藏拙些,只怕会被他那兄弟欺负的骨头都不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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