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容颐不懂这话,希望今日的容景能明白。
另一间号舍里,罗鸣于心不忍的看着容景,然后又抬头望向明楼上的云显。他不明白,云显怎么会出这道题目,先不论云显应该是第一次同容景见面,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没有故意整容景的理由。
单说云显是云家人,就不该出此题。
因为云家有位长辈以前也是容颐的学生,对容颐颇为尊敬。容颐获罪后,云家迫于当时那位皇帝的淫威,不敢公然支持容颐,但也绝没有说过容颐一句坏话。
这云显怕是疯了,罗鸣想。他又怜悯的看了容景一眼,心道容明焉你可要挺住啊。
容景丝毫不知熊林和罗鸣迥然不同的心思,她死死看着这道题目,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它放在一边,开始答其他的题目也就是四书的经义题。
很快,到了午时,号舍中陆陆续续飘起了食物的香味,不少考生开始自己煮东西吃。与院试时不同,容景也带了个小炉子,她将一些大米、菌子、腊肉、青菜装进已经洗净晾干的竹筒里,又举手向官差要了点水,然后倒入竹筒,盖上盖子。
不一会儿,菌子、腊肉、青菜、大米的混合香味在号舍飘散,不少考生被熏的直流口水。
明楼之上,巡视的官员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那就是容景呀,还真聪明,这样一煮,饭、菜和肉都有了。省时省力还美味。也不远盛饭碗,很是便捷。”一个高姓官员道,他是这次乡试的副考官。
“容景可是我们这边有名的才子,而且和一般死读书的呆子不同,他对庶务也很有专研的。”西南巡抚郭辉笑道,“看,那些是巴府的学生,也跟着容景学呢。”
“不就是竹筒饭吗?云府很常见的。”西南布政司使熊连不屑道。
“可其他考生不会用心观察、学习啊。看看这些人,多狼狈啊。”
只见不少号舍的考生手忙脚乱的生火,差点被烫到,拿出瓷器碗和盘子,手滑没拿稳,又噼里啪啦摔碎不少,各种混乱,让人不忍直视。
容景却动作熟练,行云流水。她很快煮好饭食,待到竹筒表面温度不那么烫手后,这才捧起竹筒,拿起筷子,将饭菜搅拌均匀,滋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他不继续答题了吗?时辰还这么早就忙着吃东西,呵呵。”云显冷哼道。
其余几位官员看向他,表情各异。
“许是题目太难,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吧。”熊连笑道,对云显竖起大拇指,“云大人这次的题目,水平之高,让人仰止,不愧是文渊阁大学士啊。”
熊连一看那周易经义的考题,就知道云显不满容景,虽然不知为何,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容景发挥失常,自然能衬托他儿熊林的优秀。故他格外感激云显,虽然他们熊家和云家以前一直不对付。
他自然开心坏了,对云显的态度也无比恭敬。
云显却觉得非常恶心,要不是因他想为难容景,何至于让熊连这小人如此得意。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熊大人过奖了。”
郭辉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解围道,“那容景心态也不错,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焦躁。”
如此品性,如此相貌,如此才学。可惜是那个人的后代,哎……
熊连笑笑,“这科考除了考才学,也考验心性。比如我儿,这次也是硬要来参加。我说你身体不好,先休养几年,等到下次也不迟。但他就是不听,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病痛算什么……”
熊连此言一出,西南布政司的各路官员们秒懂,各种赞扬之语源源不断,且花样不带重复。熊连面上一派谦虚,心中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