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清宫东暖阁。
王熙走上前,小声问立在门外的吴良镛:“皇上身子可还好?”
吴良镛脸上满是忧色,轻轻摇摇头,“王大人进去多劝皇上几句,皇上病了这么些时日,不吃药哪行啊。”
王熙顿了下,说道:“我尽力。”抬腿朝屋里走去。
吴良镛袖着手,望着远处红彤彤的天,夕阳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顺治就是他的天,若是顺治这块天塌了,多的是人等着要他的命。一定得想个法子,能让顺治好起来。
可如今的顺治不比以前,吴良镛实在是琢磨不透。先前瞧着他对佟佳的种种,以为他真上了心,谁知,他转眼就放佟佳出了宫,从此不闻不问。
其他后宫嫔妃吧,他照常不多看一眼,甚至连独宠多年的董鄂氏,都再也近不得身。
吴良镛心想自己究竟不是真男人,不懂男人那点心思。可他作为十三衙门的总管,做到如今的份上,实在是失了职,挠了挠头,焦虑得都快疯掉。
王熙走进屋,便闻到淡淡的酒味,心中一紧,上前请了安,焦急地说道:“皇上,您身子不好,得少吃些酒啊!”
顺治抬眼看来,朝椅子指了指,“我没吃酒,先前准备吃,最后倒掉了。”
王熙觑着顺治的神色,眉眼间皆是疲惫,惨白清瘦的脸,显得棱角尤为分明,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清冷气息。
斟酌了下,王熙还是鼓起勇气,关切地说道:“皇上,您生了病,龙体欠安,还是得吃药啊!”
“我没病,只晚上睡不好。”顺治揉着眉心,背靠在椅子里,平静地说道:“曾经安睡过一段时日,后来又变得难以入眠。”
王熙怔住,说道:“皇上可有请太医诊过脉?太医如何说?”
顺治难得笑了笑,说道:“太医说药石无医。”
王熙惊骇不已,“皇上”见到顺治的神色,知道他是在说笑,松了口气,跟着笑道:“皇上别吓臣,臣实在是经不起吓。”
顺治脸上的笑退去,无限落寞。
他没有说笑,只是王熙不懂。
其实他也不懂,比如为何就对她上了心。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呢?
兴许是在荷塘里,她不见了时,他心慌意乱的时候。
兴许是在卧房里,与她沉默争斗,天地间只有彼此呼吸的时候。
兴许是她坐在案桌对面,他批奏折,她写字念书的时候。
兴许是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她柔软手掌,霸道侵入他肌肤的时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