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单刀直入道:“是胃癌了吧。”
将一个人努力掩盖的事情剥落开来,真的很像是凌厉刀锋重重落下。
女人哑了几秒,眼睛也一圈一圈红了。她说话时连眉间都在细微颤抖着,眉眼却弯弯笑起来,理着齐倦的被角道:“你乱想什么呢。”
齐倦垂着眼睫:“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着我。”
空气间安寂了好久,女人看着若无其事的齐倦,还是忍不住撇过了脸。她咬紧了唇,可眼泪还是连成线滚落下来,在白皙的被褥上湿成一滴又一滴的深色。
齐倦低着头,抠了抠指甲盖:“你别告诉姑姑,她太苦了。也别告诉我老师……就,还是谁都别说吧。”
“可是我知道了啊。”女人喃喃说着,“妈妈知道你生病了,病得很严重。我也会害怕。”
医院,白茫茫的医院。每天有多少新生儿在这里出生,又有多少人在这里挣扎着,消耗着余下病痛的生命。
可能只是轻轻松开了手,就会有人将手腕垂落了下去,就像是数年前的那位、自己不愿意去回想的人。
女人用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哽咽着声线也在颤抖:“倦倦,住院吧。妈妈带你去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给你看好不好?你一定会没事的。”
齐倦将指尖绕着输液管,淡淡笑起来:“我怎么感觉刚才的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其实你在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将脊背靠在床头,继续说着:“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照顾过我爸,应该知道他最后是什么样子。我不想活成那样。你要是盼着我好点,就去找医生给我开几支吗啡好了,那玩意没有家长同意我买不了。”
女人有些气恼:“你也知道说你姑姑苦,你现在还是她的精神支柱。她要是以后知道了你让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