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倦以前很喜欢抠着奶奶手心的茧,硬硬的,也只是一块增生的壳。
现在被那温热的茧磨着手背,却是说不出来的熟悉和安心,足以抚平他心底好多创伤。
他攥攥奶奶的手,就摸到松弛的皮,泛红的手背是经脉和老年斑横布。
齐倦有些哽咽:“奶奶……”
“齐倦。郁月生,郁月生……”奶奶像是刚学拼音的小学生一样幼稚地咿呀念叨着,“奶奶一定会记住的,像记咱们小齐倦一样,每天念念。奶奶把你俩记一块,就不会再把他忘记掉啦。”
齐倦停顿几秒后,猛然一把将糖人奶奶抱住。眉间皱了皱,是想把眼泪往回压。
齐倦很激动,他都好想说:奶奶,是两种喜欢。
其实,郁月生是我爱人。我带他来看你了。您以前总是说想要看我长大,担心自己老了看不到那天。
但是不是。
是我长不大了,我现在就在过我被压缩的一生。
前些天,妈妈联系了家里的远房亲戚过来看我,他们围在病床前,说了好多好听的话。
也有些从小到大听厌了的话,还有说我一定会好起来。
然后他们转过身,就在聊着各自家里的事情啦,要搬大房子啦,女儿要升职啦,要带孙子啦。
那时候,我在惦记着奶奶。
他好想将郁月生介绍给自己真正的家人啊。糖人奶奶总是包容他,即便知道齐倦在学校闯祸打过架成绩也差,但是奶奶知道齐倦是性子直。
他打架也从来都不是欺负弱小,而是为了站出身,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奶奶就像是他可以分享心事的倾诉者,也会帮他分析善恶是非和好坏。
他永远记得奶奶拿着一把大扫把,把欺负他的坏孩子全都赶走的威风的样子。
在齐倦心里,奶奶是和姑姑平级的、真正的、重要的家人。
奶奶拍拍他的小帽子,慈祥道:“看把我们小齐倦激动的,就这么开心呀?”
风吹过来的时候,树梢的叶子纷纷落下,但是有阳光在,就不会冷。
齐倦笑着说:“但是现在这样就很好。”
奶奶年纪大了,估计也接受不了同性恋。齐倦想了想,还是觉得就别告诉她了吧。让奶奶当作有两个孙子就很好。
过了会,郁月生端着开水瓶走过来,给奶奶的杯子里兑了茶,也给齐倦倒了杯开水。
“烫。等会再喝。”
福利院在郊区比较偏而安静的地方,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了少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