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骢连忙说:“老覃,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有点情绪……你说慢点,我听着呢。”
覃望山随手扯过一张空白的a4纸,拿着记号笔开始写写画画。他说道:“以我对刘玉松的了解,他跟麻友新签的应该是风险代理合同。跟麻友新聊一聊,他本人说不定有别的想法。他才是当事人,刘玉松不是,别被牵着鼻子跑。”
丁少骢点头:“哦……明白,有利益就有纠纷,从内部瓦解他们,这是釜底抽薪。”
坐在一旁的左立虚心请教:“什么是风险代理合同?”
丁少骢难得在左立面前显摆一把,抢着回答:“就是官司不赢不要钱,赢了就收大价钱。是吧,老覃?”
覃望山从左立的脸上看出了被真诚伪装过的求知欲,顿了一下回答:“大概是这个意思。刘玉松一般是跟当事人约定一个固定的赔偿数额,其余都是他的代理收入。所以到底能挣多少,就但凭本事了。”
“怪不得那么卖力,赚的都是血肉钱。”左立恍然大悟:“麻友新一定是被他洗脑了,得着几十万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哪晓得当律师的人心这么黑。”
左立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覃望山。覃望山只当没听到,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写下一个2,继续对丁少骢说:“另一个点是针对刘玉松。你可以找人调查他,看看有没有线索可以控他伪证罪。”
丁少骢领会精神:“这个我拿手。”
覃望山把笔丢开,人往后仰,办公椅转了一个角度,显出闲适的样子:“当然,也不是真的要收集到足以起诉他的证据。只要让他意识到你在调查他就行。你有警察或者司法局的朋友,近期可以约出来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
丁少骢哦了一声:“这是攻心之计,妙啊。但要是既查不到正儿八经的证据,又吓唬不住他呢?”
覃望山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打小报告会不会?”
丁少骢微张着嘴愣了一会儿。左立倒是明白了覃望山的意思,看着丁少骢抿嘴笑:“就是老子打儿子。”
丁少骢抓抓头发,明白了一半:“那老子是谁啊?我得捋一捋。”想了一会儿又问:“要是那个麻友新油盐不进呢?我感觉那老小子不好搞啊。”
覃望山慢悠悠道:“你不是请律师了吗?总不能光收钱不干活吧。”
左立忽然说:“我可能……有一个线索。”
覃望山和丁少骢齐齐转头看着他。左立笑了一下,说:“我今天又看了一遍麻友新的病历,他身上有不少陈旧伤,像是这几年陆陆续续一直在受伤。根据丁少的这个背调资料,他在酒店干保安干了四年多。保安总不是个很危险的工作吧?”
覃望山皱眉:“你是指他身上的伤有可能……”
左立说:“我不确定,查一查也好。他这种没有医保的,很难查到之前的就诊史。丁少得想想办法。”
覃望山忽然回忆起一个细节。那天的车祸地点明明离七院更近,而麻友新偏偏闹着不肯去。当时只是认为他看中附二院骨科的名气,想要享受更好的医疗条件,没有往别处去想。覃望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也说出自己的猜测:“附二院的确是刘玉松的地盘,但他也不至于手眼通天。”
丁少骢摇头:“我们善仁在附二院都耕耘多少年了,上上下下多少合作啊,我觉得不至于。”
左立若有所思。他推测道:“或者,麻友新的目的不是要去附二院,他只是不能去七院。”
“有道理,七院多半有猫腻。”丁少骢兴奋地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左医生,你可是帮大忙了。”
覃望山故意笑着重复:“是啊,左医生可是——帮大忙了。”
丁少骢根本没听懂这两人话里的揶揄和机锋,冲覃望山咧嘴吧:“还有我们覃大律师啊。”
这时候,丁少骢订的简餐送到了。他看着这两份饭直拍脑门:“啊这,餐只定了两份,老覃你吃过了吗?”
覃望山故意挖苦他:“我吃过你就不招待了吗?丁少的饭,就只招待左医生?”
丁少骢嘿嘿笑,毫不在意覃望山的挖苦:“那哪能啊?你要吃什么,我马上订。米其林我也找人给你打包回来。”
覃望山摇头,拍着丁少骢的肩膀:“我消受不起,先走了。”
见状左立也站起来:“你们吃吧,我要说的也说完了,该回去了。”
丁少骢一听急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啊,都这么不待见我啊?都不许走,我让人搞几个好菜,咱仨喝一杯。”
覃望山挪了挪脚,人站到了门口:“不了,我还约了人。”
丁少骢一听,眼睛亮了:“谁啊?还是上次那个冯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