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左立来说,一切都是“照旧”和“如常”。“照旧”早出晚归,忙忙碌碌、骂骂咧咧,“如常”被差遣,以及不得不帮朱文韬值班。虽然换了排班表,朱文韬也有很多借口找左立帮忙。
礼拜三晚上左立值小夜班,按规定是十二点下班。他的一般习惯是不回家就住在值班室,但今晚却出了点不一样的状况。
林栩栩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一个接一个,手机震动的声音吵得人心烦。在值班期间左立不敢关机,也没有到把她拉进黑名单的程度。后来他收到林栩栩歇斯底里的信息:
“接电话!”
“快接电话!!!”
“老地方来找我,不然我就跳河!!!!”
左立知道林栩栩只是吓唬他,但仍旧有些担心。左立早早填好了交班记录,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可是接班的朱文韬迟迟未到。朱文韬惯常是爱迟到的,平时也总是晚个十几分钟,今天却迟了超过半小时。走廊里碰到了杨海帆,他是大夜的二线班医生,也在找朱文韬。他看左立表情有些焦急,问明情况后说道:“你有事先走吧,我在这儿呢!”
左立忙不迭向杨海帆道谢。他飞快换好衣服,从医院后门抄近路去林栩栩说的“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是附二院旁边一条老街上的烧烤摊头,只在晚上营业。因为省医大城西校区离附二院很近,读书时他们就常来。这条街是老居民区,夜市原本热闹繁华,这几年开始拆迁后逐渐萧条起来。
左立到的时候,“老地方”只有林栩栩一个人客人。不算宽敞的店门口支着一张简易方桌,红色的塑料凳和遮阳棚是一个颜色,褪色的程度也是旗鼓相当。林栩栩背对马路坐着,脑后的马尾辫晃荡着,脚边摆了一堆喝空啤酒易拉罐。
“林栩栩。”左立站在马路牙子下面喊她。
林栩栩猛地回头,马尾辫甩过,露出哭红了的一双眼睛。
“左大力,你怎么才来!”林栩栩委屈地瞪着左立,嘴巴不自觉地撅着,好像左立才是那个惹她伤心的罪魁祸首。
左立没挪步,隔得远远地说:“我说过,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
林栩栩指着他喊道:“你这么怕我吗?敢不敢坐过来?”
左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林栩栩踢了一脚旁边的塑料凳子,左立捡起来放好,在她身边坐下。
他扫了一眼桌子:“几个菜啊,喝了这么多?”
林栩栩的酒量不错,说话仍旧清晰:“你没有良心!我哭成这样,也不问问我怎么了!”
左立点点头,语气毫无波动:“你才发现我没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