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骢一听,忙摇头:“我请左医生吃饭,怎么能让你下厨啊?你上班这么辛苦,我们还是出去吃点好的。”虽然嘴巴上说着漂亮话,但是丁少骢心里是很想左立留他吃饭。他打着聊事情的幌子来,当然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要蹭饭,也知道肯定请不动左立出门。
左立不表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聊起了别的事情:“丁少怎么会想起要在我们科室开个水吧?”
丁少骢说:“我这不是想造福大家嘛!现在大家想要买个咖啡、吃个点心的也不用跑那么远,病人家属买东西也方便。明天我给你弄张会员卡,全部消费都打七折。”
“丁少生意做这么大,还惦记着这点蝇头小利啊?”左立靠在墙旁边,笑。
丁少骢看左立笑,他也笑:“我们就是看起来光鲜,这几年生意也不好做。一年到头忙是忙得要死,挣不了几个钱。”
左立嗯了一声,低头摸着指甲盖,琢磨丁少骢的用意。人是不能硬撵的,也不担心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只是今天左立不太乐意敷衍。
丁少骢看左立沉默,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知道左立最近心情不太愉快,除了家里有事,肯定就为了聘任失败的事情。这件事说来说去丁少骢都有责任,提起来也于事无补,索性干脆不提,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你打算签那个临时合同了?”
左立抬头看他一眼,反问:“你听谁说的?”
丁少骢打哈哈:“就和姜医生他们聊天说起来。其实我觉得,你不用急着签这个。”
左立摇头:“我九月份规培就结束了,不签要去哪儿啊?在溪市生活,每天眼睛一睁开就是钱,房租要钱,吃饭要钱,坐车要钱,我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左立从没在丁少骢面前这样抱怨过,听得丁少骢一愣。他早就在后悔自己当初非要拿乔让左立来求他,结果拖成现在这副局面,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当初骨科这个名额早就内定有人,丁少骢估摸着就算自己托人也不见得能拿下,因此也不敢说死。要是左立来求他,他就尽心尽力去办一办,成不成都是个人情。左立不来求他,到时候无路可走,也少不了要来找他。原本丁少骢胸有成竹,可那几天日子一过,左立真的不来求他了,他自己反倒慌了。后来听说左立愿意签这个临时合同,丁少骢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左立拍拍屁股回老家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丁少骢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左医生,别的医院你考不考虑?中心医院那边跟我们家关系也挺好的,谈个名额应该不成问题。那边骨科肯定是比不上附二院,但也是个三甲,比临时工总归是强不少。”
左立听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只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能等着我呢!”
丁少骢连拍胸脯:“只要你点头,这事儿我绝对给你办好。”
左立噗嗤笑了一下,又接上最开始的话题:“我可不敢轻视丁少的实力。不过饭我就不吃了,忙一天的懒得出门。我打算煮粥喝,丁少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喝一口。”
丁少骢本来还憋着一肚子的话,要给左立分析利弊再立军令状作保证,哪晓得左立就不再愿意谈下去。左立没明说,丁少骢也不打算继续猜来猜去,这事情无论如何是要办的。到时手合同递到左立手里,他难道不签吗?
丁少骢打定这样的主意,心安理得地留下来蹭饭。他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左立在厨房里忙活,洗菜、剥虾、淘米,越看心里越痒。想到自己现在和左立单独共处一室,在他面积狭小的住所里,处处散发着属于左立的气味,怎么不让人心猿意马。丁少骢实在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图片拍得模糊,只有左立的背影出镜。他心里喜滋滋的,得意地把照片发到平日的狐朋狗友群里去了。
发出去之后又连忙撤回,但还是有好几个人看见了,立刻在群里嘿嘿嘿地询问情况。田炜跟丁少骢关系最熟,隔三差五一起喝酒,自认对于丁少骢和左立的进展情况了如指掌,他在群里发了一句:“我擦,你这是搞上了?!!”
丁少骢乐滋滋地回复:“说话文明点。就是一起吃个饭。”
田炜回复:“就只是吃个饭?”
丁少骢又写道:“左医生下厨,我就蹭一口。”
这是厨房传出一点磕磕碰碰的动静。丁少骢伸着脖子望了一下,收起脸上的笑意,把手机揣回兜里。群里污言秽语的调笑很快回复了上百条,淹没了不知情人士的疑惑。
晚饭的分量左立是按一个人准备的,多加了一个人,他也只多加了一把米而已。主食是虾仁粥,菜是炒青菜和雪菜炒蛋,连个荤菜也没有。这些东西做起来不怎么费事,粥是用高压锅煮的,左立也没空闲用砂锅慢慢熬。菜很快上桌,坐下来喝粥的时候左立倒是想起了覃望山,要是他现在来找自己,场面可是要热闹。又一想,覃望山可能不会再来,而丁少骢说不定时常会出现,换房子的心思又一下子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