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赶?”杜琴忽然想到什么,自己先忍不住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可别给我穿帮了。”
覃望山洗耳恭听。杜琴说:“我跟表姑姑说,我这辈子不结婚就是因为你,我爱惨了你,非你不嫁。姑姑吓坏了,哈哈哈。”
杜琴学起表姑姑的表情和语气:“琴琴,你……你这个是不是叫……luàn • lún啊?那不成的啊那不成的啊!”
覃望山有些无语。杜琴是个独身主义者,这些年没少被催婚,前年她母亲去世,催婚的接力棒交到了表姑姑手里。表姑姑觉得自己受了临终嘱托、责任重大,催得比她妈还要起劲。这些年杜琴找了不少借口应付家里,这一个最惊悚。
覃望山作颇受启发状:“这是个好借口,我也可以用一用。”
杜琴立刻反对:“千万别。我单恋你那是该千刀万剐,表姑姑怕没脸见你们覃家人,也就不敢管我结不结婚了。要是你也恋上我,两家一拍即合,破罐子破摔,把咱俩凑成一对儿可怎么办?咱虽说是亲戚,但早就出了三代了吧?”
“行吧。”覃望山也是随口一说:“我帮你顶着个雷,那咱这次……两清了?”
“清了清了。”杜琴爽快地说。眼珠子一转,她又好奇道:“老覃,你不对劲……你也不打算结婚了?”
覃望山本想笑着回一句我也是独身主义,却没说出口。他认真想了一想,低头看着地炉里黄澄澄的火苗,回答:“以前是没遇到合适的,还不想结婚。现在是发现,合适的人……没办法结婚。”
“说的那么玄乎。”杜琴龇牙咧嘴,开玩笑说:“是为了你那个小男朋友?”
覃望山盯着杜琴看了一眼,眼神又深又冷。杜琴被瞧得肝儿颤:“你别瞪我,我又不去乱说。”
覃望山还是想含糊过去:“只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要和你住一间大床房?”杜琴帮覃望山接待过不少来浒洲旅游的朋友,但他本人留宿的只有那一回:“第二天可是我收拾的房间,你们……”
覃望山没说话。他当然知道杜琴要说什么,结账的时候额外扣除了避孕套的费用,当时她就打趣过。但是覃望山含糊其辞,他和左立之间的事,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谈资。
杜琴看覃望山的脸色,识相的不再提了。天色已暗,四下起了雾,她还是留覃望山住一晚。杜琴说:“还是住上回那一间?”
今晚没有月亮,天是一口倒扣的烟灰色的锅。覃望山犹豫良久,摇了摇头。
第93章雾2
雾2
陈哲案的转机可以算是覃望山近段时间里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新的证据材料补交上去,范光祖很快联系了陈哲,说要谈一谈。
陈哲同意谈,地点约在永勋律师事务所附近,后来又打电话说是有正经事在忙,全权委托覃望山代为处理。
覃望山到得早,点了一壶降火的白菊,一边喝一边等人。范光祖姗姗来迟,他是背着他妈关丽娟来的,因此花了点时间找借口。谈话双方十分客气,也没有犀利的言语交锋,范光祖一上来就交了底,他同意让步,只希望快点打完这场遗产官司。
范光祖同意放弃织玉巷那五间铺面,覃望山代为承诺会不再主张对其他财产的所有权。两人达成了初步合意,后续细节将由双方律师团队商量确定。范光祖提出要尽快调解结案,覃望山问他:“你和你的母亲关丽娟是共同原告,现在是被上诉人,调解不可能绕开她的。你有把握说服她吗?”
范光祖说:“这个事情我来搞定。拖拖拉拉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范光祖眼窝乌青,和上次庭审时比似乎是憔悴了一些。诉讼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不管是胜的一方还是输的一方,都没有那么轻松容易。
谈话结束,覃望山给陈哲打电话汇报谈话的进展。声音太吵,音乐很耳熟,是一首千禧年的流行乐。听不清陈哲在说什么,覃望山忍不住问:“你在哪里?”
“纯k。”陈哲大声喊:“你来玩儿吗?”
覃望山觉得天灵盖抽痛了一下,立刻拒绝:“你好好玩,我们回头再谈。”他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似乎是在害怕从电话那头传来的音乐声。每个音符都有莫名的吸力,能把他的灵魂通过网络信号传送到ktv的包厢里去。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回到丁少骢三十岁生日那天,如同全息影像。他送完客户、满身疲惫地走进包厢,看见左立被丁少骢的狐朋狗友围住,唱的也是这首歌。他好看的、修长的手指抓着话筒,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眼神流动着,一点一点朝他浸润过来。
不管过了多久,覃望山猛地看见他,第一眼总是这样的感觉。朦胧的、却是勾人的。无意的,也是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