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陆欣闻言更不好意思了,“你爸跟我一块呢。我们俩研究出了点问题。”
周父,同样是n大生物学教授,两人此时联手组成最强夫妻档,狠狠坑了自家儿子一把。
“算了。”
周晚溪彻底败给自己为知识献身的父母,他此时已经走到了楼底下,眼看就要踏入接连的雨幕,阴冷潮湿的气息仿佛已经透过校服外套和那层薄薄的卫衣钻入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叫他打了个寒颤,才接着说,“我跑快点回去得了。这降温也太厉害了,一会儿我回家煮姜汤喝。”
郑陆欣又叮嘱了几句,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说得豪迈,实际上周晚溪快愁死了。
今天轮到他放学留下来值日,本就走得晚,一块干活的同学纷纷拿伞的拿伞被接的被接,倒是有人问他需不需要搭个顺风车,可全被他婉拒了,他独自一人等了好一会,就等到个家长双双有事的通知,一瞬间仿佛梦回幼儿园,被狠心的爹妈遗忘,只能自己无聊玩泥巴。
他家住在n大的家属院,说远也不算远,但公交车也有个几站路。他苦兮兮地再度翻找了一下全身,确认自己现在一个子也没有,穷得叮当响,终于下定决心,颤颤巍巍地往雨幕里迈出一只脚。
“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迈开步子飞快地奔向大门口,却被保安叫住,“走这么晚?学校都没人了!”
“主要是等我爸妈!哎,都有事来不了!”他揩了一把额上滴落的雨水,湿淋淋地冲门口保安笑,看起来又惨又苦情。
周晚溪生得一双好看的瑞凤眼,笑起来时后半截双眼皮格外招摇,脸颊两侧会出现浅浅的笑窝,鼻梁挺直,眉睫沾了雨水,浸出浓重的墨色,保安被他笑得心软,加上学校里确实也没什么人了,就把墙边靠着的一把伞递给他,“打着吧,别再淋感冒了!”
周晚溪眼珠一转,就准备问保安借点钱。
他接过伞,还没来得及张口,保安就把自己小亭子的门一关,连带着周晚溪未说出口的请求都被拍在了门外。
“”周晚溪饶是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去敲了。
他轻轻叹气,身上也早已在从教学楼到校门的那一小段路淋湿,来的不算早的一把伞功效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让他更好地感受自己身上水分的滞留和一丝丝地抽离,将化学上蒸发吸热的原理给验证了个十成十。
此时周晚溪牙关打战,步子迈得愈发快,他挑着近路走,被小巷里的风刮得一阵哆嗦,不知是不是错觉,连风声中都含有不绝如缕的呜呜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他再往巷子里走几步,听清了:那根本不是风声,而是有人在嚎叫,伴随着几个人愤怒的咒骂声。
等到再走近一点,不堪入耳的话语越来越分明,能隐约听出是几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为首的人变声期刚过,声音嘶哑难听:“长记性没?”
没人回答他,他便又踢了一脚,传出一声貌似是被揍者闷哼的声音。
大约是哪个可怜虫又拦了小混混的道,他了然地想。
正值雨天,巷子里马路上都没什么人,明眼人就算路过也不会去管闲事,他脚步顿了顿,却没拐弯,直直地朝对面马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