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辜闻言认真地感受了一下,然后十分正经严肃地回答,“除了有点酸,其他都还好。”
周晚溪听后,立刻挂上一副殷切的笑容,也不羞涩了也不忸怩了,非常积极地表示:“那我再给你按按。”
眼看美好的上午又要往某个不可言说的方向滑去,何辜忙不迭制止了他,“不用了。”
周晚溪立刻蔫巴了,空气中无形的尾巴似乎也荡了个圈,悠悠地落了下来,他不无遗憾地说:“好吧,那起来吃早饭。”
说是早饭,其实也已经离中午不远了。周晚溪做的清淡,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几句话,倒也有一种新婚燕尔的感觉,何辜喝着粥,想起来自己半夜时候下的决心,他很想跟周晚溪炫耀一下,但又想憋着给对方一个惊喜,如此这般地憋了半天,险些饭都吃不好,于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你回程机票买好了吗?”
“不着急。”周晚溪吃了口菜,“到时候再说。”
“哦。”他干巴巴地应声,开心不开心全摆在脸上了,任谁都能看出他不对劲,但周晚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两个人面对面吃了顿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早饭,眼看午饭是吃不下去了,于是何辜提议道:“出去转转?”
“好啊。”
夏日午后闷热,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但他们还真就顶着炎炎烈日出了门,热浪一阵一阵袭来,连空气都被扭曲,两人出了一头汗,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最后还是周晚溪拍板,“你还记得刘哥吗?”
“”
于是他们临时改道,奔着去了警局。据说刘成在狱表现良好,已经获得减刑机会,何辜多年未见他,等候时有点怯地拽周晚溪袖子,“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啊?”
“那可不,你老攻是谁啊。”周晚溪得意地一挑眉,大大方方牵着他的手走进去,刘成已经在位置上等候了,看到何辜时已经禁不住眯起眼朝他笑,老胖子换了个寸头,看着也比从前清减了很多,但精神头不错,还有心思开何辜玩笑,“我当是周小子带谁来了,原来还是你啊。”
何辜简直无法将这个人与七年前阴郁且充满恨意的那个刘成联系在一起,恍惚间竟然好像又回到少年时,他们共同坐在热气腾腾的烧烤摊上谈笑,他愣愣地看着刘成,嘴角不断上翘,勾成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久不见,刘哥。”
“是挺久了。还以为你不会再来看我了。”刘成揶揄地看向周晚溪,“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晚溪每次来看我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啧啧。”
周晚溪立刻作势要扑上来,“刘哥,你再说我要生气了!”
男人笑得很爽朗,末了还要语重心长地劝何辜一句,“他等你这么多年,很不容易,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别错过了。”
“您”何辜斟酌着问,“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刘成摆手做不耐烦状,“知道你们俩人早就好上了,并且分分合合的又在一起?不稀罕掺乎你们年轻人这些事。”
三人又聊了几句,刘成对这俩人的眉目传情表示十分看不下去,直接把何辜和周晚溪轰走,拒绝继续聊天,两人哭笑不得地站在警局门外,何辜这才有空问道:“你怎么把这些都告诉刘哥了?”
周晚溪深深地看男朋友染着笑意的眼神,答非所问道:“其实你走的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老在思考到底什么才是最好的,当初我怎么做才会让你在遭逢那样的事的时候不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可我总是想不通,就去问刘哥。”
“后来我终于懂了,宝宝,既然放不下,既然注定会有抹不掉的阴影,那就这样吧,什么都没有你在我身边安安稳稳的来得重要。”
“溪哥,我”
“何辜,你当时,把你妈妈留给你的手链转送给我时,想的是什么?”
何辜终于控制不住地哽咽:“年岁不见,但我想祝你平安。”
他少年时将所有说不出口的话,所有对于未来的期许,全都送给了周晚溪,却把自己亲手送进了未知的庞大世界里。
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当时少年人有关正义与报复的争论,是不是就会湮灭在那个有海风腥咸气息的夏日里,后来种种都不会发生,他们会顺利地走上一条和旁人没什么不同的康庄大道,奔赴闪闪发光的人生,纵使阴影相伴,但最后都会消失在漫长的岁月和温柔中?
选择已经无法更改,但好在他们还有重回正轨的机会。
“当报则报,我来为你补上下一句——”
“遇爱则爱,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