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楼的一角,抬头只能看到浓密的榆树林叶,光一晃一晃的。钟闻闭眼。肩膀上的重量不算重,但清楚的触感还是让他喉头一紧。
江喻突然道:“我有东西给你。”
钟闻疑惑地看他。
江喻头没有移开,只是伸手在自己书包里摸了一会,才摸出来一张照片出来。这张照片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像素是偏白的,但由于被透明封膜包裹,所以没什么褶皱。
钟闻接过来在手里看。照片里是两个小孩子,手牵手站在一个滑滑梯面前,一个在笑,一个在瘪着嘴哭。
“爷爷前几天收拾老物件发现的。”江喻把头移开,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轻微地蹙了下眉,“我俩。”
钟闻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会照片,记忆一下子像被打通了似的,指着那个瘪嘴的小孩笑:“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爱哭,每天跟在我跟大强屁股后面,非要跟我们玩。”
江喻听完眼角突然抽了一下。
钟闻看到他这副模样反而更起劲:“哈哈,那个时候我们可烦你了,胆小的要死,动不动就哭,跟个小女孩一样。唉——不过我跟他们可不一样阿,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为了锻炼你的胆量还带你去墓园玩,要不是兄弟谁陪你啊是不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江喻眸光忽的一敛,笑意敛尽,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钟闻近来头一次感觉到心虚:“怎……么了?”
江喻没说话。
钟闻又小声地道:“不过你也真的胆小,被吓晕了……还是我背的你回家。”
说到“吓晕”,钟闻这才噤声,开始审视起自己说的话,皱起了眉头。他突然记起来第一次百度迷走性昏厥病因的时候,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是有“惊吓”的。而且好像也就是从那之后,江喻就再也没来找过自己了……
江喻还在直勾勾看他。
钟闻心里五味杂陈,攥照片的手指更紧了些,封膜抵着食指尖,勒出一道印子。他犹豫半晌,才问:“你的病,是因为……我?”
这次江喻点了头。
晴天霹雳。
钟闻看着他,张张口,可话梗在喉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该怎么说呢,背负了江喻人生近五分之一的悲苦,甚至都有可能是一辈子,他该说什么才能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