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回家”两个字,丁果表情陡然变了,她一把拽掉身上的外套,痛苦地哭道:“我不要。你们一个两个都讨厌我,都巴不得我死,我还哪有家啊……”
钟闻抱紧她,轻声哄道:“谁说的,我们都很爱你。”
“你们是谁?”丁果问。
“我,”钟闻想了想,又艰难地补充,“还有程叔叔。”
丁果闻言神情又有些癫狂了,她双眼通红,眼底血丝横生。她用力扒住钟闻的肩膀,发出怪异的笑声,哽咽道:“爱我?你们到底谁在爱我啊?我爸当年出轨抛下我跟我妈,到现在都没出现,他爱我吗?我妈从小打骂我,逼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她爱我吗?程鹏每天不回家,在外面养女人,他爱我吗?还有,当年为了江喻出国抛下我,昨天又嫌我给你相亲麻烦的你又有多爱我?!”
钟闻沉默着,心如刀绞。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脚踏进了一片沼泽,他想要逃,却怎么也逃不掉,而另一只脚好像也要快陷进来,就差临门一脚整个人都沉陷下去。
他感到窒息。
可他现在已经二十四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八岁懵懵懂懂的孩子了。他不想妥协。
怀里的人哭得肩膀颤动,钟闻轻轻拍她的背。缄默很久之后,他喉结动了动,恍惚着安慰道:“果果,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钟闻把工作的事情延后,暂时陪丁果留在了江陵。她现在情绪不稳定,钟闻也不敢轻易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只好藏了起来。这段时间他陪丁果回学校看老朋友,在家追剧散步,帮小区大妈接送孩子,有时陪她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生活平静但安稳。
程鹏每天都给钟闻打电话,但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硬,经常性上一秒嘴硬抱怨丁果不讲理,下一秒就转钱嘱咐钟闻给她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别亏待她。
但他还是没有来过江陵一次,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丁果。
钟闻不太了解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安慰劝告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每每丁果对着手机联系人发呆的时候,他都会拎着手机找个椅子坐下,守在她旁边。
通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回江喻的消息。
江喻是干心外科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手术多很忙,有时候昨天下午的消息今天凌晨三四点才回。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每天发消息。
这回他抱怨医院食堂菜难吃,还附带了一张草莓掺毛豆的黑暗炒菜照片,可怜巴巴地道:同事都有老婆做的便当,我都没有。
可怜jpg
钟闻被逗笑,偷偷瞄了眼面前的丁果,心虚地敛住笑,打字:我在美国每天都吃清水煮菜,你指望我做饭还不如指望外卖。
江喻:!
江喻:没事儿,老婆做饭不好吃没关系,下面好吃就行。
猫猫可爱jpg
下面?他下面条很好吃吗?江喻没吃过吧?钟闻撑住脸,疑惑地想了一会,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不怀好意的猫猫微笑表情包时,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钟闻猛地憋红脸,手指飞快地点竖中指表情包。刷刷点了几十个中指表情后,江喻又继续煽风点火道:我下面也还行。你要不要尝尝?
钟闻咬牙,干脆利落地给他甩下了一个“滚”字,然后摁灭手机。
丁果察觉到他的异样,把手机放到桌子上,问:“小闻,你脸怎么这么红?”
钟闻心虚地道:“可能是热的。”
丁果狐疑地看着他,瞄见钟闻下意识往后缩的手,走过去要夺他的手机:“是不是程鹏给你发消息了?我看看。”
钟闻哪敢给她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删掉消息,这才把手机递给她。丁果看完还是不甘心,又到处翻。钟闻生怕她翻到江喻,看得提心吊胆,最后以厨房热水开了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为了防止丁果再翻,他把江喻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了。
却忘了发一条信息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中年对孩子就会特别渴望,丁果现在特别喜欢小孩子,经常找邻居婆婆家的孩子玩。这天下午钟闻陪丁果去小学接隔壁婆婆家的孙子。在校门口被人叫了一声,他回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