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我彻夜未眠,梦幻和现实在脑海中不断来回切换,我想了太多不属于我的人生,也想了那些安排好的即将变成于我的人生。所有消极情绪都铺天盖地涌来,它们迅速蔓延,再挤进我的脑部,直至将我的头颅占据,让我难以思考。
一夜之间,对于早已透彻的现实,我颓然妥协了。
妥协的同时,我头痛欲裂地翻来覆去,浑身也冷到深入骨髓发疼,再冷,乔也无法拥抱我了,我再也无法得到原本属于我的温暖了。
磨人的一夜过得极快,朝晨,秦裴照蔼然唤我出去吃早饭,她很早就起来熬了八宝粥,信誓旦旦地说,味道一定粘稠醇香。
洗漱时,她问我加糖吗?
我用冷水扑着自己浮肿的双眼,边回答她,加,多加些。
坐到餐桌上,父母用无比怜爱亲善的目光注视我,我将汤匙放入碗中,不经意在右手边看见了我的手机,按亮手机之后,看见屏幕上几乎都是乔的短信。
我在秦裴照殷切的眼神下,给乔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开口先说话的是他,那温朗的声音使我沉醉,使我着迷。
他与我分享写作收获许多读者的事,也报备自己点点滴滴的生活。
说了好一会儿,他似乎察觉了异样,因而问:“且且...怎么不说话?”
“...分手吧。”我只能用最简短的话来告诉他,话越长我的喉咙也越灼痛。
电话里寂然不久,他以鼻腔轻轻一嗯,音量几乎低不可闻。
随口一个嗯,却叫我好难过,提分手的是我,难过的也是我,女人好像永远爱无理取闹。我闭眼泪流,“为什么答应得这样快?”
他说:“其实你明白。”
我霸道无理地发脾气,紧追着他问:“你怎么就知道我明白?你凭什么?嗯?”
我听到了微小的叹息声,接着,他平静道:“前几年我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我们在人生中一起走过了八个年头。”
他说完,我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全然没了样儿,秦裴照和老杜都抽了一张纸要帮我擦眼泪,被我不留面地直躲了开。
乔就在电话那头静静听我哭,里头都是他粗重的呼吸声,等我不哭了,他低哑至极地说:“且且,我挂了啊。”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他始终没挂电话,这无声的时间里,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倘若说快那就是我舍不得他,倘若说慢只因这是一场分手,苦苦煎熬中肺里的气仿佛被抽尽,我只能靠张嘴吞那点吝啬的空气来保持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硬逼自己说了一声好之后,我们的分手通话终究结束了。
不去看那两双仿佛会淹没人的眼睛,我空洞凝着地板上反射来的日光,将原先舀好在汤匙里的一口八宝粥吃进,味道怪得直叫我皱了眉头。我沙哑地问我的父母,“爸,妈,这碗粥怎么那么咸,那么苦啊。”
我低头看,大颗大颗的泪珠都顺着脸颊和下巴快速掉进了碗里。
他们连忙把装了白砂糖的小瓶子推到我面前,一个说:“可能糖加少了。”
一个说:“我的手艺看来还不够好。”
秦裴照要帮我加糖,我看不过她少许倒糖的动作,就一把将装满白砂糖的瓶子抢了过来,全倒进了我的碗中。
我用汤匙把白晶晶的砂糖和着八宝粥搅了几下,就埋头刨着吃,糖没有和匀净,咬起来略硌牙,可我还是觉得嘴里发苦......
我重新找到了一份忙碌的工作,大概为了不使自己有空去难过,所以总显得自己很忙碌。混混沌沌过了一个月,我在休息日里看书,秦裴照说有一场相亲要安排我去。
我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她硬将我推去换衣服,我如同她手里牵线的木偶,被一路拉着扯着去咖啡厅里相亲了。
途中,她夸夸而谈,说对方是海龟硕士,人稳重,家境优渥,有车有房,还是个生意人,开公司的。
我无力一笑,这么优秀能看上我?
秦裴照神秘微笑,她说,是对方主动要和我相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