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年阴郁,不合群,再加上大家听说他爸爸是刚刚出狱的劳改犯,他从入学就被所有人孤立,一直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
有一次林卓绵看到有人往荀年的杯子里灌粉笔灰,她是班长,直接过去喝止了对方的行为,然后去找班主任,主动跟荀年同桌。
后来就没有人欺负荀年了,荀年也慢慢愿意跟她说话,还会给她带零食。
那一年升高二的暑假要分文理科,林卓绵选了理,被分在重点班,荀年成绩差,他爸爸逼着他选了文。
那段时间荀年的气压很低,林卓绵看着心里不落忍,跟他说以后还可以来找自己给他讲题,还邀请他假期来家里玩。
荀年来她家那天,她正跟林洛在楼下的便利店买雪糕。
便利店对面有家小饭馆,外面堆了一摞红sè • wǎng格塑料箱,箱子里是喝剩下的玻璃汽水瓶,在炽烈的阳光下闪着光。
林洛兜里有把前几天刚买的弹弓,他犯了玩心,过去跟老板买了几个废瓶子当靶子用。
他准头不错,弹两下就打碎了第一支汽水瓶,没想到下一秒就看见了跪在道路转角捂住脸的荀年,鲜红色的血迹从他的指缝间蜿蜒而下,像不断分岔的小路。
荀年是被一块飞溅的碎玻璃划伤的,伤口很深,贯穿了整张脸,医院的大夫说这辈子都要留疤,要是再划偏一点儿,眼睛都不用要了。
过失致人毁容等同重伤,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毁容的其中一项定义是,面部损伤后留有瘢痕,面积大于四平方厘米。
林卓绵站在医院走廊上,看着自己查到的信息,握手机的手都在抖,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面对着半张脸都裹着纱布的荀年,她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而对方却问她,绵绵,我们能不能永远当好朋友。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荀年笑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
林卓绵跟林洛把这件事告诉白舒琴,白舒琴顾忌荀年爸爸的身份,通过班主任跟对方家长沟通,她的意思是先看看能不能用钱解决,双方私下了断。
没想到班主任的回复却是,对方不要求任何赔偿,也不会纠缠林洛。
白舒琴给的赔偿,也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不知道荀年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爸爸,但是假期回来之后,他手腕上就多了一条极细的伤痕。
开学之后他去理科班找林卓绵越来越频繁,甚至到了骚扰的地步,林卓绵没有对家里人说过,直到有一次,被放假回来顺路去学校看她的林洛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