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外头这是怎么了,来了新戏班子?”他纳罕地问店里的伙计。
“嗐,三爷,什么戏班儿啊。”伙计笑道,“我们铺子离礼部衙门近,今儿春闱放榜,都跑去看热闹了。”
春闱……
若非小五说起,孟松洵也快忘了。
天弘帝求贤若渴,今年的春闱本就比往年早,甚至原定于春闱放榜一个月后的殿试也提前到了三日后。
孟松洵思忖间,骤然听见略有些熟悉的声儿喊道:“江大哥,快点。”
循声看去,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小跑着路过香铺前,正是他曾在鹿霖书院见过的余祐。
而在余祐的身后,是个即便在催促下依旧走得不紧不慢的书生。
那俊秀的眉眼,周身儒雅的气质,不是江知颐是谁。
似是察觉到这厢的目光,江知颐折首看来,在看到孟松洵的一刻,驻足朝这厢恭敬地施了一礼。
孟松洵微微颔首以对,说实话,他对江知颐此人的印象很复杂。
自上回鹿霖书院一案后,他便觉得此人身上疑点重重,但因仅仅是他的猜测,根本无从查证。
但以他多年的看人经验,这个江知颐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也不知那张清正儒雅的皮囊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孔。
看着不远处的江知颐,孟松洵双眸眯起,却发现他同自己施完礼后并没有走,视线转而落在了他身侧,旋即谦和有礼地笑了笑。
孟松洵转头看向程亦炤,见他剑眉紧蹙,久久看着江知颐离开的方向,脸上的神色难以捉摸。
“怎么了?”他问道。
程亦炤沉默了许久,“没什么……”
沈府,竹韧居。
沈韫玉今日下值得早,回到府里时还未过申时。
方才踏入竹韧居,余光便瞥见东厢窗扇大开,柳萋萋正站在窗前侍弄插在窄口白瓷瓶中的两枝红梅。
窗沿上尚且残留着昨夜积起的雪,柳萋萋眉眼含笑,低身小心翼翼地去嗅那花间浮动的冷香。
沈韫玉一瞬间怔忪在那里,脚步不自觉往东厢偏了偏,却不想听见动静的柳萋萋倏然抬起头,在看到他的一刻笑意顿散,忙恭敬地福了福身,唤了声“二爷”。
看到她那副熟悉的冷淡神色,沈韫玉低低“嗯”了一声,眼神略有些飘忽,旋即仿若无事般提步继续往正屋方向走。
柳萋萋看了眼瓶中的红梅,抬手正欲关窗,那厢已走到廊下的沈韫玉却复又转身看来,视线定在她的身上,显然有话要说。
“二爷有何吩咐?”见他迟迟不语,柳萋萋索性直接问道。
沈韫玉抿了抿唇,“我近日夜间难寐,母亲命人送来了安神的香,听说明曦学香时,你也在一旁听过,多少会一些,便由你替我燃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