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余祐兴奋地捧着那红绣球,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让阿娘和阿姊过上好日子的。”
游街的队伍远去,茶楼里的热闹也逐渐散了场,柳萋萋正与秋画他们喝茶闲话,却见伙计将一道芙蓉糕摆在了眼前。
三人面面相觑,须臾,还是秋画道:“小哥,你怕不是上错了,我们并未要这个。”
他们两袖空空,顶多也就只能点上一壶茶和瓜子在这儿消磨时间,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吃这么好吃的点心。
伙计呵呵一笑,解释道:“这……这是本店送的,我家掌柜的说几位接到了状元郎抛来的红绣球,我们店也跟着沾了喜气,便送上一盘点心,以表心意,几位慢用,慢用。”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这家的掌柜可真是个好人。”秋画拿了块芙蓉糕送进嘴里,不由得赞叹道,“真好吃,姐姐也快尝尝,你不是最爱甜食了嘛……”
柳萋萋并未动,只看了眼伙计离开的背影,纳罕地拧了拧眉。
芙蓉糕算是这家茶楼的招牌,一盘的价钱不算便宜,掌柜的这么轻易就送给他们吃了,未免有些奇怪。
然片刻后,她勾唇笑了笑,自觉应是想多了。
她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入口中,果真是甜香软糯,入口即化。
她确实已有一段时日不曾吃过好吃的点心了。
正当她欣喜地吃着芙蓉糕时,却并不知对面的一间厢房中,正有人透过微小的门缝将她的一颦一笑收入眼帘。
孟松洵轻啜了口茶,看着柳萋萋眉眼间跃动着的欢喜,便知她是真的高兴。
纵然这段日子,他派人时刻关注着沈府的动静,但隔着高墙,他到底无法知晓她处境究竟如何。
一盘普普通通的点心都能让她高兴成这般,沈家待她丝毫称不上一个“好”字。他命人打听过,整个沈府都知道“柳姨娘”不受宠,那些下人提起她时用的都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他实在不敢想,她平素在沈府过得究竟是怎样难熬的日子。
孟松洵眸色幽沉了几分,捏着茶盏的手一收劲,脆弱的瓷面仿若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响,在茶盏彻底粉身碎骨前,只听“吱呀”一声,门扇被推开,自外头走进来一人。
“看什么呢?”见孟松洵对门而坐,邱辞不由得纳罕道。
孟松洵不答,只放下那只幸存的茶盏,问:“如何,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倒还真有。”
邱辞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杯的茶水,环顾了一眼这个平平无奇的茶楼,还不忘嘀咕,“好端端的,不去越茗居,你来这个茶楼做什么,今儿新科状元携众进士跨马游街,整条街上堵得水泄不通,我可是好容易才过来的。”
他咕噜噜痛饮了两大杯茶水,才慢条斯理道,“五日前,住在城南的翰林院侍讲学士齐大人突然暴毙,听说也是死在了浴桶里。”
孟松洵眸光凌厉了几分,追问道:“是何死因?”
“这便不知了。”邱辞懒懒道,“听他房中伺候的奴婢说,那位齐大人死时,浑身□□,未着寸缕,房内的婴香香气都还未消散呢。齐大人已近天命,又以这般情状猝死,传出去实在不光彩,家中人恐其晚节不保,就以突发心疾为由,匆匆将人给下葬了。”
孟松洵闻言薄唇抿紧。
果然,教他给猜中了。
打那日在武榛房中发现婴香时,他便有种预感,恐此事并非个例,如今这款诡异的婴香突然在京中盛行,其后恐有人在暗暗操盘此事。
“这婴香可从哪里购得?”孟松洵问。
“这我哪里知道。”邱辞一摆手道。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看着孟松洵略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的眼神,邱辞登时不悦道:“我又不是好色之徒,对此香不感兴趣!什么瑶池神女,哪及我家夫人半分姿色。”
言罢,见孟松洵薄唇微抿,露出似有若无的笑,邱辞不由得恼羞成怒:“我又没有神通,这官场上的事还能样样皆知,就像我就不知你这般原都只能孤独终老的人缘何突然就对女人有了兴趣,如今坊间可都是你风流的美名,连我家夫人都说让我离你远一些,莫沾染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气。”
“连你夫人都觉得我不堪了?”孟松洵微微挑眉。
看着他无丝毫不虞,甚至还有些得意的模样,邱辞不由得咋舌,“孟松洵,你是不是疯了,多年征战赢来的赞誉一昔之间教你毁了干净,听说你家长嫂都被你逼得让人去请你家老太太回来了,你就等着她老人家去你们孟家的祖宗祠堂请家法吧,居然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