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叙素来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见她这副样子,抱着脑袋安静了不过一瞬,立马便又不知害怕为何物地探回身子,趴在了两人之间的案几上。
“娘子这是……害羞了?”他睁着炯炯有神的双目,言辞中既带着犹豫,又透着掩饰不住的调侃。
“你胡说什么呢?”公孙遥粉嫩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越发挺直了脊背,将目光远眺至敞亮的厅外。
可李怀叙仔细打量着她的侧脸,心下只是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顿时舒坦地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家妻子精心打扮过后的美丽容颜。
这是他们禁足之后第一日被放出门,原本公孙遥一大早便起来打扮齐全,是特地想要好好出门逛一逛的。
描至入鬓的长眉,是今早李怀叙亲手帮她画的;额前那朵娇艳的粉荷,也是李怀叙试着帮忙点的;还有发髻上的流苏,脑后的金钗,全都是李怀叙陪她坐在镜前,亲眼看着她簪上去的。
可她如今气鼓鼓地坐在那,只怕是因为宁王和岐山公主之事,已经半点没有出门的兴致了。
李怀叙笑着笑着,便就伸手过去,戳了戳她的肩膀:“待会儿我去换身衣裳,今晚咱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公孙遥总算舍得再赏他一个眼神。
“是啊。娘子特地盛装打扮,不出去转转,岂不是亏了?”
他如今真是越来越会拿捏她的心思了。
公孙遥抿起唇角,略为矜持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流苏簪子,又垂眸,看了眼自己今日这身行头。
她今日的这套妆容名为荷花妆,是时下长安女子最风靡的模样;衣裳则是婚前特地请人上门来量裁的丝帛料子,烟粉的衣裙配岫霞的披帛,身前点点碎片,是牡丹花瓣的样式,最适合春夏交织之际,出门赏花赴宴的时候穿。
若非是岐山公主突然上门来,她如今应当正开开心心地带着蝉月在街上溜达呢。
她安静不语,半挑起惯常清冷的眉眼给李怀叙递了个眼神。
下一瞬,那人便就自觉地牵起了她的手。
“走,娘子去给为夫也挑身衣裳,得和你的凑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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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有一个爱玩且会玩的纨绔夫君,有时候也不全都是坏事。
公孙遥给李怀叙挑完衣裳,告诉他自己其实连午饭都还没用之后,他便就迅速地拉着她上了马车,吩咐人直往一家叫别云间的家常菜酒楼去。
那是一家在长安闹市中开了有十来年的老字号,坐落在西市一角,东临永定河,与他们先前去过的望月楼只有几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