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亲眼目睹那等事情,叫她如何还能对着他笑逐颜开,嬉笑怒骂依旧从前?
她站在园子里,心下情绪复杂,一半的悸动在告诉自己,要不还是追上去看看他吧;一半的理智却又在劝告,这时候追上去,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如今就是尚未想清楚,自己往后究竟该以怎么样的姿态面对李怀叙,而今这般贸贸然地追上去,没想出答案,又有何用?
反正他是去找程尽春喝酒,公孙遥想,就当他出去散心了吧,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兀自闷闷不乐地在园子里站了会儿,杵在一片姹紫嫣红间,看着一簇簇争奇斗艳的杜鹃同牡丹,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回了最能吸引自己、占据着整座花园正中的荷花池塘上。
这片池塘,其实大到能泛舟。夏日里,带一顶凉帽,两个人独自划着小船,穿梭在绿意盎然间,是李怀叙一个月前便与她畅想过的画面。
他当时说,这样的日子最是惬意,他可以盖着荷叶,在小船上就这么躺上一天,清凉又快活。
可是如今盛夏已至,划船的事,倒是也没有再听他提过了。
公孙遥盯着那片荷塘良久,到底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没有什么事情是有意思的,抬脚又往回走,坐回到了原本她同李怀叙一起吃饭的小亭子里。
她独自又吹了一下午的风,坐着发了好几个时辰的呆。
也许是李怀叙特地吩咐过了,这日府中无论大小事宜,都没有人来打扰她。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至日落西山,门房才捧来一封说是来自她娘家的书信,要她过目。
公孙遥不解,娘家还会有人想起要给她写书信?不会又是同上回赵氏一样,妄图想要她帮什么忙的吧?
她狐疑地展开信笺。
出乎意料,这封信居然是公孙绮写的。
好歹是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公孙遥自然认得她的字迹。
“瑞王妃娘娘亲启。
展信佳,见字如晤……”
公孙遥单看第一句便开始皮笑肉不笑。
公孙绮对她自己难道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她的来信,她嫌晦气都来不及,还有什么佳不佳可言?
她冷笑着,继续往下看。
公孙绮的来信不长,抛开第一句的常用问候,剩下的便再没了废话。
她看东西向来也快,不到片刻钟便将她的信读完,同时脸上本就僵硬的笑意,堪称是冰冷至面目全非。
“送信的人呢?”她问门房。
门房毕恭毕敬答:“已经走了。”
公孙遥直接将手中的信笺捏成了一团废纸。
她的五指纤瘦,手心手背更是薄到不像话,稍微一用力,青筋便在夕霞的光晕下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