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写完消息,蝉月立马拿着新的帕子将她受伤的手指头包住。
“小姐……”她总是比公孙遥还要脆弱的,说话间泪水便禁不住滚滚下落。
“哭什么,只是一点血。”公孙遥脸色比方才要苍白了不少,手指觉得有些麻木。
但她还能撑住,将写好信的帕子递给蝉月,要她整理好,交到那两个捕快手上。
等她再下马车的时候,周遭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比方才要悲壮不少。
“都打起精神来!”她只当无事发生,与这一群手下吩咐道,“如今眼前这块巨石挡着,马车和马匹都过不去,我们只能自己翻过去。我们沿着官道先自己往彭泽县走,彭泽县的人收到消息,定然也会马上来接应我们,我们不需要走太久,便一定会碰到他们,得到救助。”
“好!”
一群人,除了那两个捕快,全都是公孙遥和李怀叙自瑞王府带出来一同南下的家丁和护卫,如今李怀叙不在,他们自然是唯公孙遥马首是瞻,她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爬上巨石,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雨点砸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公孙遥和蝉月是人群中最脆弱的两个存在,等她们双双都翻过了巨石,两人的双手,也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了。
“小姐小心自己的肚子,若是肚子里的小郡主或者小王爷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是好。”
蝉月从未见过这么疯的公孙遥,翻过了山石后,赶忙又为她撑起伞,脸颊上裹挟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知道她如今定然听不进去别的话,只能拿她和李怀叙的孩子劝她。
公孙遥抹去冰冷的雨珠,回头看她。
“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蝉月,你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养着孩子,还有意义吗?”
她的眼神中,是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毅然决然。
“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彭泽县就在前面,我今夜一定要见到李怀叙。”
她拖着其实已经疲惫不堪的脚步,带着一群手下继续沿着泥泞不堪的官道行走。
两县之间唯一的一座驿站,是他们遇到山石之前便已经路过许久的浔阳驿,所以不出意外,他们这一路到彭泽县,都不会再有另一个适合歇脚的地方。
夜色逐渐笼罩在他们头顶,公孙遥不知不觉,已经靠着自己走了半个多时辰,如今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消耗余下不多的寿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风停了,雨也停了,他们终于不用再一边打着伞,一边艰难地行走。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打着火折子,照亮前面方寸大小的地方。
一行人浩浩汤汤,再又走了不知道多久,走到公孙遥已经彻底麻木,全靠着一股信念支撑的时候,她终于听见了一连串马蹄的声音。
“小姐,前面好像来了许多官兵!”蝉月抱住她喜极而泣道。
官兵来了,就意味着他们得救了,再也不用徒步行走了。
他们还带来了好几辆马车,足以将他们全都平安带至彭泽县。
公孙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扶上马车的,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一路都在想什么,直至真正坐到了马车里,蝉月伸手又与她紧紧相拥的时候,她才扯着嘴角笑了笑。
她恍惚回神:“方才亲自来接我们的,是彭泽县的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