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边上,李怀宸倒是像刚穿好衣裳,与他们一样,脸上还带着晨起时的茫然。
不过也比他们多了许多的愤恨便就是了。
他与李怀延同样跪在地上,怒道:“那邢朝远的确是我提拔上来的人,但我敢对天发誓,我从不知晓他在背地里收受各方贿赂。如今是新年第一日,你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要为我安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的!”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相比起情绪异常激烈震怒的李怀宸,李怀延倒是从始至终都显得十分冷静。
这兄弟俩,而今时刻,性子倒跟反了过来一样。
李怀延转回去目光,只沉静地望向上首的皇帝。
“吏部侍郎邢朝远,自两年前被提拔上来之后,便一直在背地里替辰王兄打点他与朝臣们之间的事宜,包括但不限于替他拉拢诸位大臣,以银钱和高位相诱,要这群大臣们替他们办事,在父皇立储之时替他多说好话,若是有不从者,便会被绑架妻儿,以之相要挟……”
“你胡说!本王何曾绑架过哪位大臣的妻儿!”
“去岁夏,户部派去给江州赈灾的银钱缘何少了近三万两,其中每个关卡每个人各分得了多少银两,大皇兄要我将那些去路说的明明白白吗!”
李怀宸终于在瞬间血色全无。
这大抵是迄今为止,两个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最激烈的一次公开争辩。
两个人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如今的一方哑然,结果显然已经出现了分晓。
贪其它的钱,皇帝也许还会放人一马,但是贪赈灾的钱……李怀宸已经完全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父皇的脸色。
皇帝从始至终都沉着气,在听他们各自的说词,等到“赈灾”二字出来,他的脸色终于彻底铁青。
“来人,去宣吏部侍郎邢朝远,户部尚书刘建,还有户部侍郎陈安清!”
新年伊始之日,栩栩金光照耀的明光殿,原本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时刻,却突然重新成为了审判的场所,很快便就跪上了一排又一排的官员。
公孙遥身为女眷,不好多听这种朝堂之事,没过多久便不得不先行离开,退到后头的偏殿里去。
她在偏殿中踱步,不知道这场审判最终会是以何样的结局收场。
方才宁王提到了江州与赈灾,给了她莫大的警醒。
她原以为,此番事情也许只是宁王单方面与辰王的战争,突然却扯上江州,再联想起这段时日李怀叙与李怀延走得越来越近的举动,她想,此番对李怀宸的发难,只怕是也有李怀叙的份。
还有那位户部侍郎。
他的小儿子不是别人,正也是李怀叙玩的最要好的那一批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