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是我喝的?”
等了这半晌,云奚心中积郁好些了。
她慢条斯理地披着外衫坐起来,指着热茶的暖炉,吩咐绿绮,“把那酒放上面烫了,拎到外间去。一会儿要是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东西只管收了,再给他倒上一壶酒,说我吩咐的,这天寒地冻的,让他喝了暖暖身子再走。”
绿绮听了吩咐出去。
酒搁在火炉上,将将烫好,就有人冒着风雪过来。
是竹园的栖迟,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绿绮,脸上一贯的笑嘻嘻,“我家公子说,此茶生于山巅云雾处,是谓云华。冲泡饮之,甘甜可口。他听说姑娘不爱喝六安瓜片,嫌它苦涩,特命我送过来。”
又转头,见廊檐底下的火炉上烫着酒,“姐姐好雅兴,这样冷的天,还烫酒喝。”
“可不是我喝的。”绿绮贴心极了,拿了个大碗来,满满装了一海碗,端到栖迟面前,“喏,我家姑娘吩咐的,说是这天冷,劳你跑一趟,定要我看着你喝了这碗酒,暖暖身子才让走。”
“啊?”
栖迟看看手里的海大的酒碗,又看看绿绮,一脸难色。
主子吩咐,到底是得喝下,只是回竹园的路上,酒气上头,脚步趔趄,不免摔了两跤。
等到了谢珩跟前,整个人跟从雪地里捞出来似的,头上身上都是雪,脸也被酒熏得红扑扑的。
“公子……”栖迟瘪嘴,露出一脸哭相来,“您惹恼姑娘了么?怎么她拿我撒起气来了?”
“她怎么你了?”谢珩搁下手中书卷,抬眼问他。
栖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委屈,“姑娘让绿绮姐姐灌了我好大一碗酒喝,我肚子都快喝涨了。那酒又烈,我喝得晕晕乎乎的,走桥上时差点没摔了下去,还好叫人扶住了,不然都没法回来见公子了。”
“难为你了。”谢珩笑,又吩咐,“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公子。”栖迟转身,退了下去。
房门阖上,案桌后坐着的郎君渐渐收了笑意。
烛火昏晦,他慢慢摩挲着手中的书卷,眼底不动声色。
许久,才长长喟叹一声,“果真恼了啊……”
翌日,云奚夜里遣丫鬟出去买酒灌栖迟的事情便传去了谢老夫人耳里。
谢老夫人正在念佛,听着,不过笑骂一声,“两个冤家闹别扭,倒拿底下人做筏子。”
“可不是嘛!”伺候她的张嬷嬷也笑,“只是可怜栖迟那孩子了,听说昨晚都差点醉的摔桥底下去了,好在是叫人拉住了。那康顺酒坊的酒也是出了名的烈,这下他算是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