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办完,她去谢珩墓前看他。敬一壶酒,点两根香,烧几把纸钱。
山风极大,呼啸翻滚着,卷着烟灰,荡起她月白的裙,将他们从前的羁绊过往统统带走。
浮华一世,原不过是一场梦。
额边的发被吹乱了,云奚抬手,轻轻撩至耳后,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上。
胭脂水的十月,云奚带着绿绮和阿裴启程离京。
临行那一日,谢霜恋恋不舍来送她,“妹妹再走了,我就当真是无娘家人了。不如就留在这里罢,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扶养他长大,还有岁岁宁宁和他做伴,不好吗?”
云奚笑着摇摇头,“我想去阳夏看看外祖母。”
还有青州,那个她自幼生长大的地方。自她成为江沅,便再未回去过。
如今一切都回归正途,她也想回去看一看。
谢霜劝不过她,只得好生交代绿绮,“你家姑娘身子重,你要小心些。有什么事就传个信来叫我知道。”
“夫人放心吧。”绿绮点头,“我一定照顾好咱们家姑娘和肚子里的小公子。”
顾君言也赶过来送她。
一张染了血的青竹剪纸递给她,云奚接过,看着上面斑驳的血痕失了神。
“他去前手里一直捏着它。”顾君言道:“大理寺的人收敛时将它取了下来交给我。我前些日子怕你看着伤心,便一直留着。现在你要走了,就将它一起带走罢。”
“你不是最讨厌他吗?”如何还为他做这些事。
“有什么讨不讨厌的。”顾君言笑了笑,“在朝为臣,我们是敌对,自然看不惯彼此。可抛去了那身官服,他到底也是我舅兄啊!”
更何况,明里暗里争斗了这么多次,真等人没了,倒平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滋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