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城墙上旗帜虽湿,却还是被东面海上刮来劲劲海风,吹得翻飞起来。
城中亦有了绿影,家家户户的屋檐上仿佛都在一夜之间长出了青苔,淅淅沥沥的细雨凝成涓流自屋檐上越过青苔落了下来,一串串自檐边落在庭院的青石板、草丛里。
扎了双环髻的小丫鬟,在廊下抬头望着天空,直到雨势减缓,天空放亮,小丫鬟立刻转身朝着门后的窗子唤了一声。
“姑娘,雨停了!”
话音落地,虚掩着的窗子就被悠悠推开了来。
卧坐在窗下小榻上的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穿了身半新不旧的鹅黄色绣桃花小袄,她没有抬头,任着窗外混着湿润雨意的风,吹在了她散在额前的碎发上。
姑娘在这湿润的春风里,舒适地出了口气,才放下手中的书,挺了挺身伸了个懒腰,从小榻上趿了鞋子走了下来,应了小丫鬟一声。
她嗓音慵懒而清新,似雨后舒展青草嫩芽。
“雨停了,那就上山吧。”
秦恬不是个喜好繁重礼节的主,要去的又是城外出去不到二里处的小山,便也不提什么梳洗打扮了,只是换了件耐脏的衣裳鞋子,长发利落地绾了起来,叫了两个手脚利落的丫鬟就要出门。
只是秦恬带着丫鬟刚走到后门口,就有人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赶来。
老管事秦周像一只老冬瓜似得,托着沉重地身体咚咚踩着积水的石板跑来。
“姑娘别出去罢!”
秦恬看了一眼口干舌燥地老管事,让门房的小厮端杯水来给他。
“怎么了周叔?我只是上山采些荠菜而已,雨刚停,山上的荠菜鲜嫩,正等着我呢。”
她笑着解释。
老管事秦周无奈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不得不告诉她。
“前两日老爷传了信儿,说让姑娘近来只在家里,不要出门。”
这话可令秦恬挑眉了。
她吃惊,“爹的意思,连上山都不行了?”
秦周叹气,“别说上山了,老奴瞧着老爷的意思,让您都不要去前街的茶楼听话本子了。”
一滴雨啪嗒落在了秦恬的肩头,秦恬怔了怔。
她爹一直不怎么许她出门,她这十五年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去采些野菜、草药的城外小山头。
他们家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甚至连邻家都没打过什么交道,秦恬自然也没什么认识的外人了。秦恬不知道别家的姑娘是不是都这样,但她是这样,十五年来都是如此。
不过一直如此她也就习惯了,可这会儿又是怎么了?